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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诏(110)

“好好好!父皇不笑话你就是了。不过你是怎么瞧上程家子的?程彰两个儿子未婚,连女儿也马上到了成婚的年纪,也是够头疼的。待父皇召他入宫,问问他的意思。他若是不反对,那朕就为你们下旨赐婚。”

“多谢父皇!”崔晴咬唇,面上浮现一丝忧愁,倒让魏帝瞧不明白:“既然你瞧中了程家子,父皇为你作主,怎的朕瞧着你不甚高兴的样子?”

崔晴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一方面为自己的小算盘得逞而长出了一口气,一方面又为自己在择婿之事上与梅妃南辕北辙的决定,有可能面临母女反目的后果而惴惴不安。

她极想将此事瞒下来,但是想到魏帝眼光犀利,若是他知道自己也被女儿算计了,恐怕会恼怒。

崔晴眼中浮现出一层水雾,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滴落了下来,她跪在魏帝膝边,珠泪滔滔。

魏帝倒被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崔晴抱着他的膝头哭的好不伤心,这一霎那她觉得自己似乎只能依靠眼前的父亲,这些日子一个人暗夜里伤心,独自为即将到来的婚姻而惆怅恐惧。

“父皇,儿臣好害怕!”

“你怕什么?朕在这里,你有什么可怕的?”

崔晴哭的更加伤心了:“有件事情儿臣瞒了父皇,梅母妃想要儿臣嫁给朱尚书家的公子,但是朱公子……又胖又丑,儿臣实在……实在瞧不上。”

魏帝一愣,鹰隼般的眸子里霎时满布阴翳。他宠爱梅妃是没错,但是崔晴却是他的骨血,天家血脉竟然要被宫妃摆布,实在让人气恼。

六部尚书,唯工部尚书姓朱。而不巧福深公子魏帝也有所耳闻。

崔晴对于嫁给朱福深极为抗拒,给出的理由是嫌他胖丑,完全是小女孩子的想法。尤其是她挑中的程智,容貌极佳,想来与那位福深公子的差距恐怕不小。

但是魏帝却是知一斑而窥全貌,几乎能从崔晴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梅妃的打算。

“别怕,此事有父皇为你作主,你且乖乖回去。”

数日以前,崔晴心上重重压着的石头就被魏帝轻而易举的掀了开来,她顿时破涕为笑:“儿臣就知道父皇最疼儿臣了!”她颇为期待的注视着魏帝:“那梅母妃那儿……”

魏帝被女儿以全然信赖的眼神瞧着,只觉得三女儿份外的可怜:“你去偏殿洗把脸,吃几块点心再回去,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此事自有父皇为你作主,你不必担心!”

崔晴的笑容瞬间就灿烂了起来:“儿臣多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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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舞弊案很快便有了结论,涉案官员除了主考孙鼎如全家被抄斩,副主考同考等官员被斩首,家人流放千里之外,就连贡院当日当差的杂役等人都未能幸免。舞弊的举子同罪斩首,家人处罚轻重不同。

闫国熹很是难堪,他当初费尽心力在朝堂之上争取来的主考副主考等许多官员,皆是太子一系重要的官,没想到却在科考之时被一窝端了。

他也再三再四向苗胜递话,奈何平日两人还算有些交情,但是此次苗胜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通融。就连他向来厌恶的鲁承志他都找过了,对方都比苗胜态度要和缓许多。

闫国熹当时找鲁承志的时候,再三提示:“此次涉案人员太广,又引的陛下震怒,若是能够只处罚领头之人,起到震慑作用即可。要是因此而血流成河,就有伤天和了。”

鲁承志当时似乎比他还要发愁:“下官倒是也做此想,只是……最终的决断权还是在陛下手里。”

最终的结果大出众人意外,此次魏帝处理科考舞弊案的手段极为严酷,又有个苗胜从旁协助,鲁承志虽然辛苦审案,但最后苗胜几乎大胜,此次涉案官员就有没留个全尸的。

刑场之上的砖石都被血泡透了,洗了好几遍都没能清醒干净上面褐色的血迹。

四月初,被砍杀了一轮官员以及学子之后,殿试终于举行了。

魏帝见到了程智与朱福深,不禁哑然失笑。

——不怪得崔晴要哭的气噎断肠了。

梅妃倒是提过两次为崔晴挑好了驸马人选,都被魏帝给挡了回去:“此事朕自有主张。”

私底下,梅妃便问起崔晴近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身边的大宫女雁玲很是迟疑:“回禀娘娘,听三公主的奶嬷嬷说,自从她开解过三公主之后,三公主的心情好多了。想来是她渐渐接受了这桩婚事。”

崔晴的奶嬷嬷当初就是梅妃挑出来的,这些年身负着照顾以及监视崔晴的重任,从来不敢懈怠。自接了梅妃交下来的差使,见天的在崔晴耳边念叨,诸如男子体型健硕,必是个性子宽厚好相处的;再诸如既然娘娘替公主选了驸马,那必然是挑了个极好的,人品家世都无可指摘……等等。

崔晴从御书房回来之后,起先听到奶嬷嬷念叨还表现的十分反感,一提便竖起了眉毛,一副要发作的样子。但她的奶嬷嬷任氏跟她这个姓氏还真有几分搭,崔晴越反感她便越感受到了其中的挑战意谓。

想三公主长这么大,历来将她的规劝都听在耳中,对梅妃的话也向来十分重视,偏偏在亲事上头非要跟梅妃对着干,对她挑的驸马人选十分不满。

魏帝为公主挑驸马,除了询问对方父亲,还会亲自问问公主的意思。若是盲婚哑嫁,那梅妃倒可以完全不必顾忌三公主的想法。但是她既想要崔晴与崔煦更为紧密的抱成一团,还想着最好是让她心甘情愿最好。

哪怕不甘不愿,也得将表面功夫做足了,做出一副对这门婚事很期待的模样出来。

任嬷嬷深深领会梅妃的意思,因此每日不辞劳苦的劝说崔晴,功夫不怕有心人,也不知道三公主是被她念叨烦了,还是被她坚持不懈游说的精神说感动,半个月之后,总算有所松动,不会在她提起朱福深的时候面露厌烦之意。

任嬷嬷大喜,遂再接再厉,便成就了雁玲向梅妃禀报的那段话。

梅妃还被蒙在鼓里,召了任嬷嬷过去说话,重赏了她:“……你好好当差,等三公主嫁了之后,身边总要有个得力的人跟着。你从小看着三公主长大,等你将来跟着三公主出宫去,本宫也放心些。”

任嬷嬷大喜,连连向梅妃叩头:“老奴谨遵娘娘嘱咐,一定将三公主照顾好。”

等到殿试之后,魏帝亲点了程智探花,状元是俞永明,出自郦山书院,榜眼却是朱福深。报喜的前往程府,就连程卓亦喜道:“真没想到三弟读书极有天份,竟然得了探花。等摆完了酒,儿子就好启程回幽州去了。”

魏帝留了程卓在长安小居,但他久离幽州也不好,已经允准他过段日子回幽州了。

宫里的梅妃得着消息,忙吩咐雁玲:“派人去跟三公主悄悄说一声,等琼林宴之后,本宫就好向陛下讨道赐婚的旨意了。”

“这等喜事,娘娘不如派奴婢亲自前往,奴婢也好向三公主讨赏。”

梅妃笑骂道:“还不快去?!”

雁玲到得崔晴房里,向她行礼之后笑道:“奴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公主。”见她踌躇,崔晴吩咐殿内侍候的宫女退下,雁玲才道:“朱家公子高中榜眼了,娘娘嘱咐奴婢过来告诉公主一声。奴婢觉得这是喜事,特意前来向公主报喜。”

崔晴心里冷笑:梅妃摆明了要拿她笼络朱家,竟然连沉香殿的宫人都拿她当笑话看。

她与朱福深没名没份,朱福深高中了向她报喜,这不是侮辱她吗?

“朱家公子高中,却来向本公主报喜,你在宫里当差当老了,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雁玲面色乍变,心中暗道:任嬷嬷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可是说过,每向三公主提起朱福深,她都带了些少女的羞涩之意,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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