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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诏(153)

谢羽眼下就是这般状况。

她心里存不住事儿,便拉着谢弦倾吐心事:“……其实周王人不错,对我更愿意舍命相救。可是娘,我对他有情意是一回事,可是若是真跟他成亲……他是奔着大位去的,我……我对当皇帝的妃嫔可没什么兴趣。”这件事颇为让她苦恼。

“孟少游呢?”

彼时谢羽正处于被孟藏刀上门提亲的消息震荡后的余波之中,自己也有几分迷茫:“孟少游是不是傻啊?孟伯伯居然还说那样的话。嘻嘻!”笑到一半却又笑不出来,只觉得惆怅不已,好好的兄弟不做,这是弄什么妖蛾子呢。

谢弦都不知道该说这小丫头是没开窍呢还是开窍了呢,怎么瞧着自己还是糊里糊涂的。

到底还是做母亲的心思占了上风:“你可得想明白了,明摆着这次是躲不了了,要么选和亲嫁给孟少游,要么嫁给周王,你总要选择一个。”

谢羽便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母亲:“我怕选错了,还是交给娘亲做主。”

孟少游再次上门拜访,谢弦乐见其成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她既未阻拦女儿见孟少游,还鼓励两小:“趁着天气晴好,你们正好该出去走走。”

孟少游立刻便从谢弦的话音里品出了言外之意,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当下两眼发光,只差张口喊“岳母”了,拉着谢羽一溜烟出门去了。

两个人在街上闲逛,被有心的崔天宇寻摸了过来,见到孟少游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人家姑娘脸上,心里暗暗发笑,再转头瞧见谢羽的容貌,心里也是暗暗赞叹,如此灵气逼人的小丫头,难怪孟少游放不下。

他顶着孟少游警告的眼神调侃了几句就跑了,半道上与自己的心腹随从闲谈一句:“这下本王就放心了!”

心腹随从并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唯有他自己明白,此次陪同皇叔前来出使蜀国,尽全力促成孟少游的婚事,就是为了让孟藏刀满意,帮他在蜀帝面前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他原来还怕孟少游求娶的小姑娘份量不够,今日见过了他对着人家小姑娘灼热的眼神,只差在那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脸上烤出两个洞,他便彻底放心了。

孟少游与谢羽在外面逛街的消息很快便经蒋祝之口传到了崔晋耳朵里。

不等崔晋做出反应,宫里魏帝传召。

崔晋自伤后一直在王府养伤,就连蜀国太子来使的国宴都不曾参加,坐着软轿一直到了御书房,向魏帝请过安之后坐下,父子俩互相打量,皆沉默了一刻。

良久,还是魏帝打破了沉默,开口便道:“皇儿可听说过外间传闻,蜀国太子亲自向朕求亲,希望两国联姻?”

崔晋心头鼓跳,面上到底还能强忍着:“不是人选还未定下来吗?”

魏帝深深看他一眼:“蜀国太子中意的乃是谢羽!”

“父皇——”

“朕也知道此事有夺人所爱之嫌,若是之前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也不至于会出了这等事。但两国和谈正到了节骨眼上,比起边境连年战乱,若能平息战争,开通商道,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父皇虽然是你的父亲,可也是一国之君,总要为全盘考虑。”

崔晋心里如油煎火焚,就如小口的壶里煮着饺子,里面煮的沸反盈天,外间却只能看到一点蒸腾的水汽。他面上带出来一分失望,一分不快,其余的不平则被深深焖在了心里面,死死压着。

魏帝召见过崔晋之后没半个时辰,宫里便召了程彰与谢弦二人。

面对心有歉疚的儿子,魏帝还愿意拿出不多的耐性来哄哄,面对臣子却又是另外一番面孔,大谈边境不宁造成的百姓死伤,以及两国联姻的重大意义。

谢弦在外面做生意多年,见人说人话也修炼的不差什么,听得魏帝理由冠冕堂皇的大讲特讲个人对国家的贡献,从舍身成仁到传播两国友好的使者,就盼着程谢二人能够主动请缨,提起愿意让女儿前往蜀地和亲之事。

到时候他就坡下驴,也省得担个“逼迫”的名声。

可程彰跟谢弦的嘴巴就跟蚌壳一般死死闭着,留魏帝一个人唱独角戏,根本没有接茬的意思。

魏帝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蜀国太子递了国书向朕求亲,想要求娶阿羽,诚意十足,而且对方是蜀国恒亲王的世子,将来也是亲王妃,两位卿家若无异议,那朕就下旨了。”

谢弦就算是有心要为小女儿考虑,可长子程卓与幼子程智如今都在朝中,况且孟藏刀已经先一步向她提亲,到底还是默认了这桩亲事。

程彰倒是不愿意将闺女远嫁,可是比起嫁给崔晋,卷入大魏的政治斗争漩涡,还不如嫁给孟少游。

早在孟藏刀向谢府提亲之后,程彰闻讯而来,就曾向谢弦详细问过孟少游身世背景,听得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青梅竹马,对方又是煞费苦心求娶,婚后只怕谢羽的日子也过的自由散漫,并不会卷进蜀国皇位的纷争之中去,也算得稍稍放宽了心思。

三日之后,魏帝正式应下了蜀国太子的提亲,向谢府下旨,封谢羽为郡主,遣嫁蜀国恒亲王世子孟少游。与此相对的,则是一系列人事变动,先是陪同蜀国太子的安王被换成了周王,魏蜀两国通商之事也由周王主管,手底下的官员也换了一遍,由潘良鲁承志等人协同。

朝中明眼人都瞧出了不对劲,安王府里倒有不少官员前去拜访,还有些梅家死忠派前往梅府去探听消息。

梅纳英只派人打听出了蜀国来使前往周王府拜访,具体谈了些什么内容,却不得而知。

他私下派人相请孟天宇游玩,由安王作陪,几人在曲江池上的画舫里笙歌醉酒一夜,却什么话都没问出来。事关自己的东宫储位,孟天宇也不敢造次。

外面的小道消息满天飞,这些传进崔昊耳中,他不过冷冷一笑,只当不知,次日爬起来照旧入宫侍疾。

闫皇后眼看着灯尽油枯,也不知道哪一日就捱不过去了,他自顾不暇,能在政治斗争之中保得一命,已经算不易。有时候从旧窠臼里跳出来,旁观者清,对当下局势倒是豁然开朗。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人背过皇后拉着英王妃直抹眼泪,又向崔昊哭诉:“娘娘半夜醒来,有时候会叫国舅爷……娘娘记挂着国舅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所愿

第一百零一章

闫皇后的凤体越来越差,而梅妃的气焰却越来越高,她宫里侍候的宫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梅妃,将来没有活路。

中宫之内人心浮动,几成树倒之势,这时候还能死心塌地侍候皇后,为崔昊着想的也唯有一二位心腹宫人。

崔昊无能为力。

他也曾试着前去探监,却被拒在诏狱之外,连闫国熹的面儿都没见着。世态炎凉,他也是不做太子之后才对这个词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

不过他却能日日往太医院跑,与周翰商讨皇后的病情。

太医院正周翰是个端方君子,并不曾因为皇后的失势而趋炎附势,对她不闻不问。最初他还在周王府听差,后来周王日渐康健,便又进宫来听差。

宫中别的大小主子都安康,唯独皇后病势沉缓,竟渐至沉疴,无论他用了何种汤剂都无济于事,就连祖传的秘方都拿了出来,最后也只能向魏帝禀报:“皇后娘娘恐怕……”

魏帝大半生两位皇后,竟然都不能相陪到老,内心不是不惆怅的。

诚然比起蒋绮,他对闫皇后的情义便要浅上许多,但也是相伴多年的,“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皇后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周翰垂头侍立,半晌才道:“据为臣诊治,似乎是心病,内郁积盛,天长日久竟成病痨之势,缠绵病榻不起。”

闫皇后既然快拖不过去了,魏帝也要为下面的子女打算,立刻召来礼部官员,传口谕要将三公主的婚期提前。若是皇后有个差池,三公主的婚期便不得不推迟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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