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凰诏(155)

孟少游见到蒋祝就心生警惕,知道他对周王死心塌地,暗中怀疑这是崔晋在捣鬼,拉着谢羽的胳膊不放:“不必了,侯爷自去执行公务,我会亲自送阿羽回府!”

蒋祝忽朝外喊了一嗓子:“来人啊,这里有贼人进来,快快保护郡主!”

门外面呼啦啦冲进来十几人,全是北镇抚司的好手,俱都拎着明晃晃的腰刀,而门外守着的六萬跟八萬冲进来,却被蒋祝的人拦在外围,根本靠不过来。

蒋祝这架势,今儿接不到谢羽却是不罢休。

谢羽拍拍孟少游的胳膊:“既然蒋侯爷要送我回去,切不可辜负侯爷的好意,不如我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见!”

孟少游极为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羽在蒋祝的簇拥之下登上了北镇抚司执行公务的船只,心里都快呕出一口老血。

谢羽心中早有所觉,借着蒋祝之手成功摆脱了孟少游,被带到了舱房,蒋祝便退了出去。

她一个人坐在阔大的舱房,视线正对着租来的画舫,看到北镇抚司的另外一艘船只拦着画舫,严阵以待,想象着孟少游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边不由露出个笑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未曾回头,笑道:“王爷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

转过身来,正对上崔晋的眼神。

多日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原来养伤时候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似乎又不见了,就连那会儿的好气色也没有了,倒好似多日劳累不堪,不曾好好休息过,下眼圈都青了。

“听说王爷接了差使,怎的劳累至此?”

自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崔晋心里便似燃烧着一团火,不将他的五腑六脏都烧成了灰不肯罢休。过去许多年在楚国受的苦楚都浮现在眼前,原本他都快将那些年月给忘记了,偶然做梦梦到那时的栖惶,醒来都当做隔世的尘埃。纵然一心想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曾经的心如铁石也被谢羽给磨的柔软了起来。

可是就连这样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幸福,也要被皇权夺去!

他并不恨谢羽,就算她是程彰的亲骨血,也早将她与程彰割裂开来去对待。

“千头万绪,又是才开始上手,难免累了些。”他缓缓坐了下来,又招呼她:“阿羽也坐。”光阴还似旧时,她闯进他的书房,大咧咧半点惧意也无,随意的很。

谢羽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悚然一惊,忽然想起来初次与他见面,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崔晋的眼神倒与那时候有些相似。她心中不知不觉间便涌上了些痛意,不由垂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王爷要好生保重自己才是!”

崔晋自嘲一笑:“保重自己又有何用?又无人记挂我的安危饥寒。”

他这话说的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谓,倒让谢羽的心里更增加了一层苦楚,倒好似她辜负了他的深情一般。实则她对崔晋就算有小儿女的情意,可是却视王府后院的生活如畏途,更何况想想他对大位志在必得,就觉得后宫日月漫长,竟然连尝试都不敢。

“王爷何必这么说,我总是希望王爷身体健康,得偿所愿的!”

崔晋只觉得她这话刺心的疼:“我恐怕不能如愿了!”他盯着谢羽,不小心瞧见她垂下来细嫩的脖子上有个红痕,原还当夏天蚊子咬的,才要开口说一句“怎的不经心让蚊子给咬了”,忽然醒悟过来那是什么,只觉得“轰”的一声,所有的热血都涌到了脑门上,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握紧了拳头,将肚里的怒火给压下去,连同所有未曾出口的话。

舱房里安静的不像话,外面蒋祝与下属说话的声音隐隐传了来,却又不甚清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船行靠岸,便有马车在岸边等候,劳动了这么大的阵仗,倒好似只为着见她一个人。

这念头只在谢羽脑中闪了一回,还是她回头去看曲江池里别的画舫似乎都不曾受惊扰,照样笙歌曼舞,哪里像是发生命案的样子,这才有此想法。

也只是一瞬,便被她抛至脑后。

周王先上了马车,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抬头瞧着他沉默的脸,固执伸过来的手,到底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登上了马车。

两个人也不是头一次同车。

初次同车,周王嫌弃的恨不得将谢羽丢出去,后来同行前往郦山行宫,谢羽早在他面前没了拘束,抱着点心盘子旁若无人的啃着,如今却又拘束似旧时,她坐在他对面,一纸婚书将两人的距离隔成了天堑。

“不能坐近些,让我好好瞧瞧你么?”

他这话在谢羽心里过了两遍,舌尖都透出了苦意,她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注视着他,人却不曾挪动分毫:“王爷就当不曾认识过我,或者……当我是你的仇人之女,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她忽想起在周王府守着他养伤的日子,那时候他虽伤重,却精神奕奕,又哪里是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下嫁

第一百零二章

两国通商之事移交给周王之后,周王府来客络绎不绝,有朝中想要攀关系的官员,有京里闻听此消息盘恒的地方豪商各色人等,都想在这件事里分一杯羹。

周王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因此泰半的事情竟然是潘良主理,只是需要向他禀报,等他拍板之时才向他禀报。

曲江池回来之后,周王的精神似乎更消沉了两分,潘良背底里埋怨蒋祝:“王爷请你帮忙,你就当真带他去见谢姑娘啊?原本不见就算伤心也有限,可见过之后都快心如死灰了!”

蒋祝比他想的可狠多了:“与其让王爷一个人躲起来伤心,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索性见过了谢羽,死了心之后没了别的想头,只能一门心思做正事了!”

潘良:“……没想到你小子平日瞧着不说话,却是个狠的!”

蒋祝微微一笑:“我还可以更狠!”当日他便进宫求见魏帝,将自己收集的苗胜与安王勾结,栽脏陷害太子与闫国熹之事给捅到了魏帝面前。

初次领略到了他的狠辣的魏帝将跪着的这小子打量了一回,眉头皱的死紧:“你这是……在为英王与闫国熹翻案?”这小子难道什么时候投靠了闫党?

蒋祝跪在太极殿冰冷的地砖之上,重重磕了个头:“微臣不为谁翻案,只是微臣身在北镇抚司,受陛下信任,却不能辜负君恩,有负圣上!当初苗千户将此事做的隐秘,那时候周王受了重伤,微臣无暇分*身,只当苗千户历来公正,定不会做出欺君之事,这才不曾插手,只专心守候在周王身边。后来微臣在北镇抚司听到一点风声的时候,犹自不信,总觉得苗千户不至于如此大胆欺瞒陛下,但是后来……微臣知道的真相越来越多,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这番话,正正砸中魏帝心坎。

苗胜能得魏帝青眼,就是因为肯为魏帝而舍出自己的性命,如今却胆大如斯,因为深受魏帝倚重信任,自我膨胀,妄想瞒天过海。

魏帝原本就不曾疑心周王有夺位之心,跟着周王从楚国回来的蒋祝与潘良都得到了重用,看重的更是他们的一片忠心。

但他对闫国熹已有芥蒂,朝中原来闫党势大,崔昊又跟闫国熹甥舅情深,全然将他这做父亲的不曾放在眼里,就更不愿意崔昊能够重新登上太子之位了。

好容易安王成为了合适考虑的人选,没想到查来查去,秦岭藏兵之事竟然与安王以及梅纳英有关,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想想他过去多少次前往郦山猎苑行猎,却不知这小畜生竟然包藏祸心,若是不曾泄露马脚,是不是等过几天,他年老气衰之时,他连同崔昊都会被梅家给一锅端了?

越想竟然越是后怕。

魏帝的脸色当下就青了。

上一篇:林家三娘子 下一篇:洗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