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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寰(61)

谢逸华看看他手上的弓,再瞄下旁边的长弓,十分怀疑他在逗自己玩:“这把弓……不会是你小时候练过的吧?”

燕云度惊讶不已:“殿下如何得知?”正是他与长姐燕云清十来岁时候练习箭术的小弓,后来燕云清战亡,家中要迁入帝京,临走之时,顾氏便将边关帅府里所有长女用过的武器都带到了京里来,陈列于府内小校场,好像终有一日燕云清会大笑着推开府门,走进小校场,舞刀弄剑,挽弓搭箭。

谢逸华猜测自己在燕少帅心里的形象大概也就比弱鸡强不了几分,这还要得益于某项运动的体验,才能多打几分。不过她却不准备说破,接过小弓把玩,目光却扫过场中强弓:“阿云在边关战功赫赫,听说箭术武艺十分了得,上次在宫里已经见识过了阿云的箭术,不知有没有眼福一观阿云qiang法?”

“有何不可!”燕云度爽朗一笑,将长袍掖入腰间,抽出武器架上长qiang,qiang尖如龙头摆尾,所过之处似有惊雷。

半盏茶之后,顾氏就得到消息,他遣了儿子去陪端王,原意是随意在府里逛逛,赏花散步,谈天说地,没想到这小子带着人直奔校场,居然练起qiang法。

“叮嘱他多少回了,婚后不要在端王面前舞刀弄枪,怎么就是记不住呢?!”顾氏都快急晕过去了:“京里多少男儿家成婚后还敢如此放肆的?”更何况他的妻主是矜贵的皇女,生的玉人儿一般,连他都有些喜欢。

顾氏带着一干仆役到达燕府后院小校场的时候,燕云度的三十六路qiang法已经结束,他将□□插|入武器架,端王拿帕子仰头替他拭汗:“阿云枪法凌厉,如有杀气,今日真是大饱眼福,那日在宫里亏得只是比箭术,若是比枪法,那帮纨绔恐怕全都要被你吓哭。”

燕云度不由失笑:“她们哪有那么胆小?”

“你还别不信,要不咱们找机会试试?”谢逸华坏笑。

顾氏原本一脸担心,总觉得儿子莽撞不听教,没想到远远瞧见她们妇夫二人说说笑笑,场面竟然是意外的和谐,任是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装看不见新婚小妻夫的甜蜜。

“端王跟阿云……日常是这样的?”还是今日回府演戏给他看?

除非二人当着他的面亲起来,否则温氏已经习惯了:“端王殿下与大公子常谈天说地,处的很不错。婚前大公子在王府里住着的时候,两人在府里就钓鱼散步,大部分时间端王带着大公子溜出去玩……一个下人都不带。”

温氏有些羞愧,作为奶爹他很不称职,竟然让小主子在婚前就到处抛头露面,之前还瞒着顾氏,怕被责骂,如今已经成婚,似乎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那时候正逢顾氏精神十分紧张,生怕儿子的行为不符合京中名门公子的标准,引来妇家厌弃,但有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失眠,温氏也提着一颗心,就更不敢给他添堵,只能努力在无人之时苦劝,但燕少帅又岂是奶爹能劝得住的性子?

亲爹都未必!

两人相顾无言,好半晌顾氏才迟疑道:“端王殿下……不会是真的喜欢阿云吧?”

无论燕府里众人如何猜测谢逸华对燕云度的用心,但两人相处愉快却是事实,稍后的回门宴摆起来,燕奇与谢逸华在席间举杯换盏,端王提过酒壶给岳母斟完了酒,还顺手给燕云度也斟了一杯:“阿云也喝一点。”

顾氏大惊失色——京中男儿家皆喝的是果子酒,可不是席间女人们桌上喝的烈酒。

“这……不好吧?”

谢逸华视若平常:“岳父不必担心,喝醉了在马车上睡一觉。上过战场的人还是应该喝烈酒,王府的酒窖里应该也有母皇御赐的好酒,岳母若是喜欢,等回去我让崔春羽搬几坛子送过来。”

燕奇眼睛都亮了:“殿下此话当真?”

谢逸华倒好似为难起来:“府里云儿管家,岳母真要喜欢,不如问云儿讨要?”

顾氏与燕奇愣了一下,反倒是燕云度被她给闹了个大红脸,居然瞪了她一眼:“殿下自己的酒,愿意全都搬过来我也没意见,可别拉我当幌子!”

闹了这一出,接下来的回门宴宾主尽欢,燕奇越看端王越顺眼,顾氏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另外一小半是担心儿子做出不合时宜之事,引的端王不开心,倒并非是因为端王。

回门宴散,端王带着燕云奇踏上王府马车,燕奇与顾氏在正门口目送着儿子离开,她笑问夫郎:“这回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顾氏目中愁意甚重:“云儿都二十六了,端王待他甚是不错,可他几时能生出王府嫡女,我恐怕才能睡着!”

燕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今儿的酒还真是有些烈,我缓缓,缓缓。”

男儿家整日在后宅度日,儿子未嫁之时愁他的姻缘,成亲三日就开始愁生孩子……恕燕奇理解不能。

她只觉得端王虽生的过于俊秀了些,倒好似个男儿家,但行为举止却很是爽朗,言谈诙谐,对儿子很是照顾,实称得上一桩良缘,至于子嗣……还是随缘罢。

顾氏扶住了妻主,还埋怨她:“早说了让你少喝点,怎么就是不听呢?不如赶明儿我去庙里给云儿求个送女观音?”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已经写好了,给半个小时修稿就更上来。

第五十二章

谢逸华回去之后, 就让崔春羽带人清点酒窖,送了几坛子御酒给燕奇,直乐的燕老将军逢人便要夸赞她,倒引的几名武将羡慕嫉妒恨,来燕府打劫,一场大醉将四坛子御酒喝了个精光, 燕奇心疼的比剜了她的肉还难受, 躺在床上直哼哼。

“该!”顾氏对妻主从军中退下来, 沉迷杯中之物早就有所不满。端王竟然还支持她喝酒, “怎么没喝光呢?改日我就下贴子请人过来,将端王送来的这些酒全喝光得了!”

燕奇被顾氏给吓到了,大半夜不睡觉, 在府里后花园转悠,找了个风水宝地, 指使贴身护卫挖坑埋酒, 生怕被顾氏一怒之下拿来招待来宾。

燕云度有感于她对家中母父的孝心, 再被端王拉着学看帐便用心许多, 既不做小动作,也不借故推脱。只可惜学习的热情并不能弥补他学习的短板,事实证明用兵如神的燕少帅对看帐本真的不擅长。

聪明师傅教了个笨徒弟, 谢逸华在他光洁的脑门上轻敲了两下:“不应该啊!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懂帐目呢?”

燕云度从小到大学东西,还从未接受过这么“温柔”的惩罚,拉住了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只觉得手指纤长秀美,似玉雕般骨节分明,不由便拉着把玩,还顺便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温氏:“……”

温氏急忙走避,年纪大了见不得年轻人恩爱,总有种被时代抛弃的寂寥感。

“你是故意的吧?”谢逸华眨眨眼睛:“不喜欢温氏在眼前侍候着,就故意做些小动作将人驱走。”

燕云度是真正吃惊了:“殿下……如何得知?”

温氏倒是一心为他好,可想法着实与他大相径庭,当着端王的面尚能维持沉默,但每每背着谢逸华便要一意苦劝,从男儿家的三从四德说到谨守闺训,如果是他家翁,说不定连人都塞进来了。

燕云度对亲爹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阳奉阴违,更何况是奶爹。

谢逸华指指大脑:“温氏脑中如塞巨石,顽固坚硬不知变通。”

燕云度拍桌大笑:“殿下形容的真是贴切!”握着她的爪子轻晃了两下,如逢知己。

婚后清闲日子没过半月,宫中就有旨意传下来,着端王入户部历练。

谢逸华最近教学生也教的心灰意冷,索性丢开帐本子带着人在王府后院折腾,平了一处风景,准备建个如燕府一般的小校场,好让燕云度活动筋骨,整的狼烟动地,后院一众侍君们都跑来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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