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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落谁家(60)+番外

作者: 半吐云 阅读记录

“等我去换衣服啊,老实等着。”将生忽然找到了点感觉,原来贺蔷乖乖听话时挺有意思。

她边随意擦着头发边给贺蔷端来水,声音软下来,“喝了吧。”

贺蔷喝完水,再去将生家洗手间吐了一通,一下子,浓郁的酒味蔓延在将生家里。闻得杀鱼小妹皱眉,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干那档子事,别显得她不挑食。

皱眉归皱眉,将生给贺蔷送上牛奶,扶她坐好,才问究竟怎么了。

贺蔷不说话,手掌托着额头痛苦地摇头。将生说你不说也不要紧,有什么事非要——要那样子?能解决问题吗?

“解决不了。”贺蔷清醒多了,为刚才自己借着酒疯欲行不轨而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做得不对,好在你有理智。”

杀鱼小妹从卧室取来被子,帮贺蔷脱下鞋,盖上被子,服务到位,周到热情。她看着贺蔷的眼睛,既为贺蔷的难过而难过,也为自己不够格了解贺蔷难过的原因而感伤。贺蔷这一次看到了将生没来得及藏的将养遗像,这次她不怕了,仔细盯了会儿,“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以前,我们高中附近那个变……那个男的。”

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替换“变-态”,但墙上这个人的的确确曾一度是十中女学生的噩梦。

那一年,有家长告到学校,说有个男学生成天在女同学回家的小路旁吓唬人。起先不过是色眯眯盯着看,后来直接上手,拖着小姑娘就乱蹭。学校还仔细调查了番,确定那不是本校的学生,但是也提醒女同学最好结伴而行。遇到就报警和告诉学校。

贺蔷有天借口痛经逃了最后一节课,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往家里赶时,忽然就被一个粗鲁的力道给抱住腰,果然也如同传言里一样被蹭起来。贺蔷想转身,却被那人“嘿嘿”笑着往公园里拉扯。她惊恐得差点喊不出来,脑子空白时,听到“哎哟”一声,抱着自己的手松开,那个人捂着头,指缝里都是血。

回忆往事的贺蔷和将生大眼对小眼,“原来,他是你哥哥,原来砸他的是你!”

将生低头不敢看贺蔷,“嗯。”她高二时有段时间,最恨将养外出闯祸,如果锁他在家,他大闹大砸,还要打潘文秋。放他出去,风言风语却越来越多。每次将养溜出去,潘文秋就要找还在学校的将生,“赶紧请假去找你哥哥。”

那一次找到时,将养竟然要对贺蔷做那种事。将生气急了,抄起石块就砸了将养。

“家里也去问过医生,大夫讲我哥……虽然有癫痫,又智力低下,但是也会发育……他那时,尽闯祸。”将生的唇抖嗦着,眼眶弥漫开泪水,“他……他该打是不是?”

贺蔷顾不上诧异,看着将生心有余悸的模样,知道她因为这个哥哥受罪不少。帮杀鱼小妹擦了泪,“都过去了。”

可“都过去了”这种话并不能让故事翻篇,别说韩一坤,他妈妈露个面就让贺蔷的大脑开关释放,往事一下子能冲垮她的心情。

将生哭得发抖,贺蔷抱住她,一个劲摸她的背,像上次将生安慰自己,抱紧点,嘴里一直说,“没事了,对不对?没事了。”

“我哥……”将生不好意思地擦泪,鼻头红扑扑的微微一耸,贺蔷给她递上纸,“嗯?”

“他甚至想……想对我……”下面的话没说完,贺蔷脸色大变,眼睛里的血色重新蒙上,“你家里人是死人吗?”她怒视着相框里的那个死人,想用供奉他的香炉砸烂他。

“他有病,天生的。”将生第一次对人说起家丑,没想到开口后自己的心情却平静多了,“再说,他的死和我有关系。”

将养那天偷看将生洗澡,被将生砸了一瓶满满的洗发水过去,滑倒后就躺在地上抽搐。将生则哭着出门去找潘文秋,找了很久,越找越慌。等回家时,潘文秋已经守着发凉发硬的将养,眼睛也像今天的贺蔷一样,血红血红的。她看着女儿竟然笑,“这下你的好日子可算来了。”

将生不相信,想去看究竟,却被潘文秋挡住不让她碰哥哥,将生被用力甩开胳膊,那种仇恨的力道,加上妈妈那句嘲讽,压垮了十七岁的女孩。

“后来救护车也来了,医生说人早就不行了,而且死因是癫痫发作没有及时就医,脑出血了。”将生看着将养的照片,“他发作了那么多次,哪次我都在场,就跑出去一回,他就死了。”

将生一口气说完,挣开贺蔷,像等待审判一样看着她,“所以我晓得有些事、有些话绝对说不出口的感受。”走到照片面前,她又将照片面朝墙壁放好,“我妈在哪个家都要供着他。如果他是来讨债的,我们娘儿俩也还了他十七年还搭上一轮,我是不怕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