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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80)+番外

说起方菲--------正是那日周峥进宫时带在身边的侍女,却是华彻从暗人里选出的好手,易了李晏容貌留在宫里,方有了英洛的脱身之计。

华彻犹疑道:“刚刚宫里传来的消息,方菲死了,李晏不知所踪。”

英洛定定神,目光在他三个面上巡梭,反问:“莫非李安又回来了?钟瞳难道死了?不是一直都有跟着吗?”

周峥与华彻极快的交换一个眼神,华彻道:“去接你出宫的早两日,线人回报,李安扔下了钟瞳,不知所踪。而钟瞳住进了洞庭水寨。这洞庭水寨近年里住着一帮盗寇,官府剿了几次,总是铩羽而归。这几日你……喜事将近,我与大哥商议之后便没有告知于你。只是今日这事,无论如何却是瞒不得了!”

英洛正在斟酌,却是刚刚在外间斟了热茶进来的冬萝闻得方菲被杀,面色顿时惨然。她身后紧跟着的星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眸中热泪已经涌出,苦于被冬萝点了哑穴,不能成言。冬萝出手之间,已经磕下头去的星萝哽咽道:“求小主子答应,让我姐妹二人前去宫中,为方菲姐姐报仇!”

冬萝向来老成持重,此时再不多言,将茶盏搁至一旁,亦重重跪了下去。

华彻叱道:“你们几个里,方菲最是拨尖,她都出了事,你二人去也是徒然,还不退下?!”

那二人跪泣道:“我们姐妹三人,自小儿一处长大,虽有今日结果,原该预料到的。但方菲姐姐那等身手,除非来人武功已臻化境,否则便是着了他人的道儿------或者投毒?小主子,我姐妹二人别的不求,只求能前往皇宫,探察姐姐死因!”

最后几人议定的结果便是华彻留守将军府,确保府中家小安康,周峥与英洛夏友偕两名侍女冬萝与星萝前往大内皇宫,探查方菲死因。

章千西见得这一行人之时,并无多少诧异之色,想来内情已经略知一二。禁卫军已经将皇宫围得铁桶一般,早有部分军士把守长安城四门,禁止出入。

一行人顺利进了宫内,虽有耳报,亦免不了到现场探查一番。方菲倒卧在李晏寝宫床角处,七窍流出黑色的血来,面目黑紫,死状极为惨烈。夏友上前辩认,沉吟道:“这种毒药,却是极为罕见的毒。我师傅年轻的时候曾见过一个女子使用,莫非……”事关师尊旧事,他亦不能全数吐露。

“难道是那女子的传人?”英洛见他含言未露,不由追问。

“这也有可能!”夏友起身,将欲扑上去抚摸方菲的冬萝与星萝拦住,“你二人若碰她立时中毒,且这种毒毒性极为霸道,恐怕我这里也无药可解。”

二姝收回了手,红着眼眶问道:“难道就任由姐姐躺在这里?”

夏友答道:“用厚重的毡毯抬出去,焚化了吧!”

不多时,章千西着人前来报讯,宫内未搜到任何可疑之人,唯有继续搜索。

周峥斟酌再三,独留夏友与二女在内室官守着,二人跳下密室,再探察一番。所幸二人下来之时早有所备,带了灯烛,只见甬道漆黑,便是连密室之内亦是漆黑一团,二人擎烛观之,便见床上被褥凌乱,室内李晏往常所用之物,皆被推倒,脚下散落着颗颗棋子。这倒不难理解,自李晏服下毒药之后,在她神智难醒之际,这室内很难保有整洁清爽的样子。

英洛皱眉凝神想上一想,挨着四壁轻轻敲过,一面将耳朵贴在墙上听那回声。周峥被她这拙拙的动作逗得不觉间松驰了神经,淡笑道:“洛洛,你那是做什么?怎么跟个小耗子似的?”

英洛回头轻声道:“峥哥哥,你说,这密室当初是造来做什么的?就这样四四方方一间斗室,逼仄可厌,除了床底那一条通道,难道就没有另一条出路?或者,这室内根本还有人,或许就在另一面墙里,只是也被困在此地,不得逃生,正在寻找出路?”

周峥虽惯见生死,想及外面方菲的死状,见着面前这玲珑心肝的人居然大睁了璨亮双眸看过来,立时觉得危险将至,只觉这每一面墙后面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在等待,不由紧走几步将她的小手牵住,柔声道:“洛洛,我怕时间一久,衡在外面会着急,不如我们先出去再做道理!”

英洛密室探险尚有奇想未曾探得明白,哪里愿意出去,不过两句话便被周峥死拖着走了,长长的甬道尽头脚步声渐远,闻听得床轴缓慢沉重的开启合拢之声,黑暗之中,响起砖石移动的沉闷之声,一面墙后赫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后,更是陆陆续续走出来三个人,面目难辨。

出得密室之后,周峥便召来章千西,着禁军军卫将方菲的尸体找处僻禁之地焚化了,二姝含泪跟随,捡骸骨以备入殓。他另有一令,道太上皇寝宫之内另有机关,这密室之内也许尚有出口通向宫外,若不立时封死,怕是外寇流入,祸患不小。

恰巧宫中一处殿阁年久失修,滚石木料石灰一应俱全,禁军守卫如狼似虎,不过两时辰,便从床上机关之内灌下去了许多东西,那甬道恰是斜坡,修有一阶阶石梯,起先那些石头落下去还听得见回响之声,渐渐便被填得实了,周峥尚不放心,令投下许多石灰去,再浇与清水,那石灰遇水便沸,一时腾腾冒上来许多热气,周峥始觉密室里那种冷冷的气息消失了许多,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几人这通折腾,待得破晓之时,方回了将军府。

这日正是十月初九,英洛与易柏的大喜之日。

暗尘锁(卷尾)

眼见那对母女离开,易数不免调整心绪,端酒樽笑盈盈道:“大哥与将军今日大喜,我与妹妹敬两位一杯,祝大哥与将军早添麟儿!”

席上英洛另三位夫婿闻得这祝词,面上皆不好看。华彻是目前尚看不见影儿,周峥与夏友却是自成亲之后伸长了脖子盼了年余,皆不见她的肚子有大动静。本来夏友将她身体调养了一段时日,哪知被李晏一杯毒酒下去,这身体也大不如前,整个人瘦得厉害,抱在怀里都嫌硌人,想要作胎,恐有难度。

易柏笑如春风,将杯中酒尽抿,见身侧坐着的她畏畏缩缩尴尬一笑,面上那笑意便缓了几分。亏得小三儿机灵,知些首尾,只拿花团锦簇的话来描饰敬祝,他面上方才和缓了几分。

英洛此际坐卧难安,只觉这席上四人各各目色灼灼,毫不含糊,心头打鼓。这些人又不比别人,目下担着她夫婿的名位,打不得骂不得,怒不得臊不得,唯有耐下性子来哄方可使得------可四位一席,要她先从哪一个开始哄起呢?

不啻为一桩天大的难事!

更兼着易数离别之际,笑意深含,擦身而过之际,在她耳边模糊一句:“洞房花烛夜呢,将军可得珍重……”

英洛猛然转头去看,心跳骤急,只觉腰间揣着的那枚玉佩烫得硌人,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那晚之人所留之玉佩她是万不会戴在颈上,但若是就此撂下,失了踪迹,是大大的不划算,唯有揣在腰间,刻不离身,再作道理。此时闻得易数如是说,她将目光紧盯着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面上神色变幻莫测,身旁四夫婿见她“专注留恋”的神色,齐齐冷哼一声。

偏生英洛想得出神,未曾留意四人的情绪,耳边只听得一把清柔的声音幽幽道:“我二弟生的妍丽吧?”

英洛满腹心事,皆想着那夜的事,随口应道:“是啊是啊。”

那夜那人到底身高多少呢?

“那娶来给你做夫郎好不好?”

那人身形是胖是瘦呢?

有没有同易数有点相似之处呢?

“好啊好啊!”耳边恍惚听得被人问话,她只随口敷衍,心内还在揣测,这易数走得太快了,转眼不见,难道是做贼心虚?

直到易数不见,她方将目光收回来,只觉席上温度骤凉,她也不以为意,特特挟了酥香凤爪,为四位夫君小碟子里各添了一只,末了,自己捞起最后一只方要张口咬下,竟见这四人不约而同将自己碟子里酥香凤爪扔进了桌上盘里,头上更是吃了一个暴栗,始作俑者正是身侧易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