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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15)

由于一路只顾着和五位师姐打眉眼间的官司,没提防已经走进了揽云阁的正厅,白默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旁边随侍的是冰雕沈黯然。

我不由分辩:“哪儿啊?您怎么能跟鬼一样呢?您可比鬼可怕多了,鬼见了您也会吓得魂飞魄散的!“

白默阴沉沉的脸立马换了一副见鬼的表情:“站在比鬼还可怕的我面前,你怎么不哆嗦呢?“

镇定!镇定!我深呼吸,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人最喜欢零刀碎割的折磨人,我还不如让他一怒之下砍了我痛快!

张嘴,嗒嗒嗒,赶紧闭上嘴巴,左右看看,见众人皆一脸的怪异,沈黯然的冰雕脸上也有了一丝裂纹,白默痛苦的皱着眉头,见我一脸茫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既然有胆子惹我,怎么还会吓得上下牙齿打颤啊?“

我怒,没好气的瞪他!对自己的胆小感到无比的沮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起来!

胆子这种东西,不是力气,说有就有的。

怕鬼,很好笑吗?

怕比鬼更可怕的白默,好笑吗?

怕应该是正常的,不怕才是不正常的吧?

沉默。我默。对不正常的人来说,我任何正常的反应在他眼中都会是笑柄!

白默笑够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拿他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睛郑重的看着我,一副严肃的想和我探讨问题的表情:“我们现在来谈谈,你为什么会把这几位的脸都给换了?“

我用哀求的表情看着他,可不可以不回答啊?这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何必四处张扬,做人要低调滴!特别是做了坏事的时候是更要低调滴!

他不悦的蹙起一边眉毛,很没耐心的样子:“你以为做个宫主很闲的啊?”言下之意是没有时间在这同我闲磕牙。

我咬牙,心生暗恨!凭什么?心怀鬼胎的人应该不是我啊!理直气壮抬头,看见五双怒视的眼,理亏的低下了头:我给你们换脸没错,错的是不该把你们换这么丑!

再次抬头,我笑得妖孽横生,幸灾乐祸:“我听说了一个传闻,据说长着我这样脸的女子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宫主夫人,红纹白玉钗的主人,所以我把众位姐姐的脸换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传闻是多么的不靠谱,那我就说得更不靠谱,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法子。

白默的脸瞬间白了,眼神诡异,他用古怪的听起来似乎是惊吓过度的声音问我:“你想做宫主夫人?你爱慕我?”

鬼才想做宫主夫人!鬼才爱慕他!

除非我脑子坏了,脑子坏了都不会爱慕他!

但看到他吓得不轻,我不由心情大好,朝他抛了个媚眼,娇娇笑道:“是啊,我连做梦都想着宫主呢!”当然是想着怎么杀了他好离开这里。

他被我的媚眼吓得一哆嗦,失手打碎了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立起,赶瘟神似的挥挥手,“你们五个,先回去,沈,天星就教给你去调教,务必让她打消爱慕我的念头,还有,让她以后别再见晚漓了,那种笑,趁早给我收起来!” 说完竟是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急急走了。

众人都撤了,大厅中只剩了我和沈黯然。

我忍不住没心没肺的笑,白默是第一个被我的爱慕吓跑的人!

幸好,幸好我不爱慕他,一点也不!

爱慕这个东西,总是要同希望啊美好啊光明啊温柔啊梦想啊什么的沾上点边,可是白默就像黑暗中放置的一尊冰雕,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着拈花而笑的慈悲,冰冷的慈悲,而连那点慈悲都不可靠,又如何激起我内心美好的感情呢?

但是不知为何,当白默被我的“爱慕”给吓跑的时候,我却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涌起了一种亲近的气息,似乎我们之间,有什么秘不示人的联系?

只是一种直觉。

沈黯然走近了,感觉是另一座冰雕靠近,他用他那冰冷的不太灵活的眼睛看我,问:“你笑什么呢?“

“我爱慕宫主就把宫主吓跑了,你不觉得好笑吗?我原来还以为要挨他一掌呢!”再笑,还是忍不住。

预想之中的一顿毒打换成了一场小胜,本来以为的一巴掌成了俩甜枣,于情于理,我都该乐乐的。

“你最好收起你那爱慕的念头!我会让你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念头的,谁都可以有这个念头,唯独你不行!”沈黯然盯着我的眼睛,冷冷警告。

我被他激怒了,口不择言,“凭什么我不行?切_____”等等,“我同你们那宫主有关系,乱伦?爱慕他就会乱伦?他不是我爹吧?”

沈黯然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爱慕,眷恋般的神情,不过那种爱慕是相较于猎人对于猎物的噬血的兴奋,画家对于副完美的画像的迷醉,他甚直还用他那冷冰冰的手摸了摸我的头,用近乎和蔼般的口气跟我说:“天星,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是怎么写的,你很快就会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

十年以后,我坐在七绝玲珑塔里,吃着精美的点心,喝着热茶看《武林志》消磨时间,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不由拍桌大笑,笑不可抑。

武林志载:祸国妖女天星,倾城之姿,蛇蝎之心,妒悍之性,居之思淫,凡云宵宫徒众,男者悦其意,皆为入幕之宾,女者有姿,皆得其祸而毁面,宫主默堂主沈左右护法皆不能幸免!逆伦判性,人神共愤!

那个人神共愤的我,当时凄苦无比的跟着沈黯然进了刑堂,开始了我可怕的梦魇。

而且,当时曾经温柔的摸过我的那只手,沈黯然的手,不久之后,在我眼中已经与夜叉无异了。

沈黯然

被和谐掉了~~~~~~~~~~

贿赂

我左手一块绿豆糕,右手一杯热茶,坐在第五号刑室门口,微笑着看沈黯然扒皮抽筋。被活抽筋的是个二十五左右的男子,胸前有刀长疤,不过相信很快就没有了,在沈黯然那双嗜血的巧手的料理下,相信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肉青蛙,丑陋的血淋淋的人肉青蛙。

旁边小桌上的盘子里,还有四五块点心,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按照我最近吃点心的速度,等我吃完了,沈黯然也就会完工了。

我在刑堂已经待了半年,这门吃点心的功夫是跟沈黯然学的。

他能一边剥皮剥的皮不改色,还能一边吃点心吃的不亦乐乎。他有一个专用的点心仆人,每日专门做了点心,在他忙乎的时候拈了一块一块的喂给他吃。

这个变态的男人,更是个喜吃甜食的疯子。

这让我怀疑一件事:是不是大量的糖份可以抵抗恐惧这种情绪?

嗯,有待验证。

等我吃完最后一块点心的时候沈黯然也完工了。我们相互以微笑道别,像一对住在隔壁买菜回来相遇的邻居,而不是看守与囚徒。

“你最近吃点心的速度加快了嘛,是不是越来越喜欢吃绿豆糕了?”

“你最近的手法越来越慢了嘛,只不过是扒皮抽筋就得耗去我一盘点心的时间,是不是老了?”我不客气的嘲笑,脸上的微笑不变。

不就是微笑嘛,多抽搐几块肌肉的事,只要控制好面部神经与肌肉。

沈黯然用他活生生血淋淋的手段让我见识过了皮肤下面肌肉如何的抽搐,我只要学会控制。

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想我当初第一次见识他的手段的时候把一块绿豆糕喷得到处都是,实在是太恶心了,在活剥人肉大青蛙的时候吃东西比蹲在粪坑里吃东西更要恶心!

半年以后,我还是是照吃不误,他作一次孽,我吃的点心比他吃的更多。

“我早就说过你会喜欢吃绿豆糕的,会越来越喜欢。”他轻笑,在夜明珠的暗光下阴冷无比。

“你是不是岂图用甜的点心来麻醉你的良心啊?”我忍不住轻讽。这样一日日的枯等,总是不知道他会对我使用什么刑法,神经绷成了一根弦,紧,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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