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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38)

他说:你就是那个痴缠着我三弟的妖女天星?

妖女天星,江湖传言中是个不堪的淫娃荡妇,人尽可夫!

这个,我知道,听来只当笑谈。

当时是笑谈。

但现在,不是,我在那双微笑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点温情的影子,微笑就像他的面具,而那微笑下面,隐藏的是什么,我并不知道。而我一向所缺的就是揣摩男人的心理,一时三刻,竟不能领会这个在我内心里曾经无比亲切的少年现在淡淡笑着却无比陌生的年轻男人,我甚直疑惑我们曾经相识,要不,他就是住在我心里的一个影子,从来也没离开过,却与这个人无关。

我呆住了,被自己内心的念头吓得呆住了。

认识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但熟悉一个人,却是一个缓慢而艰巨的过程。就像平静海水下的暗礁,凶险之处都在内心,你无从窥探。

我无意之中竟然窥探到了自己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曾经迷茫不清的隐秘情感,在这一刻明了,我喜欢着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少女最初的心动给了那个少年,然而那个少年却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有着相似微笑却陌生的男人。

也许是我久不作答,只盯着他呆呆出神,他的微笑终于有了一丝裂纹,微拧的眉毛显示着此刻的不悦,而他的眸光竟然也带着一丝微微的困惑。

我笑了,风情万种妖媚横生,“这位就是二哥吧?我与三公子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了的,我此次下山就是来商议与三公子的婚事的!”

东方寒涨红了一张脸,却忍不住破口大骂,“妖女,你人尽可夫,就死了这条心吧?!”

东方钰淡然一笑:“这件事,恐不能从命!婚姻大事,岂同儿戏?”

谢惊鸿和云谦都是一脸的了然,杜若假扮我的事,他二人是知情的,前者一脸的同情,后者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习惯性的摸摸腰间的荷包,真想把云谦那张碍眼的脸弄花了,待到摸空,不得不叹息,这人比我还妖孽,我充其量就是一小妖,这家伙是一万年老妖。

我决心不再理这万年老妖,径自走近东方寒,扬起笑,“夫君,我们又见面了!”手下却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

东方寒起先被我的微笑所惑,毫无防备,现下被制,愈加气怒,“妖女,谁是你的夫君啊?也不怕烂了舌头!”

舌头倒是不烂,心里却像有个小洞似的难受。

想要说不介意不介意,但心里面总是不能控制的情绪疯长,在他微笑着有礼冷漠的面孔下,心里竟有隐隐的一丝痛。

你看,那个人,我记挂了三年的那个人,他竟然不认识我呢!

郎心如铁

我对东方寒的怒气视而不见,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脸,看在别人眼中估计又是另一番景像了。

因为云谦冷着脸小声骂了一句:妖女!

谢惊鸿则笑得十分之暧昧,只有东方钰,脸部表情始终未变,只是淡淡的说:“小宫主请放手罢,殊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虾米?

小宫主?

哦,想起来了,这是白言给我安的头衔呢,未来云霄宫的继承人。

“二哥此言差矣,本宫主抓着自家夫君的手,难道也错了不成?”我咯咯娇笑,感觉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之后才作罢。

恶心别人也就罢了,犯不着顺带着把自己也给恶心了,那就太不值了!

顺带着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看看他们的反应。

谢惊鸿早有点习以为常了,云谦嫌恶的看着我,仿佛我是颗臭鸡蛋,根本不值一顾。我回他一个更娇媚的笑,盈盈相顾,却见他大惊失色……

我的笑有那么恐怖吗?

然后,感觉背上巨大的疼痛袭来,东方寒大喊:“大哥!”

我缓缓转身,身后是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有着凛冽之气的男子,墨色的长衫,这样近的距离,难掩满眼的暴戾之气,整个人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闪着幽冷的光。

“以后肚子疼的时候别乱吃东西啊!”安慰性的摸摸东方寒,暗自佩服自己,居然在几乎要痛得倒下去的时候还有能力安慰别人。

东方寒一脸的茫然。

“一个多月以前,跟你们一起走的那个女子,桃红衫子……”

我好心提醒,旁边大名鼎鼎的东方墨无人津。

东方墨,东方世家第五代内定继承人。

东方氏世居南海宝岛,历来同天家来往,大内许多海中珍宝皆出自东方世家,这一代东方家还出了一位贵妃。

简而言之,东方世家就是黑白两道都混得开。

当世高手就有不少出自东方世家。

本来我并不能理解为何一个世家会黑白通吃,后来在穷得叮噹响的时候才明白:钱能通鬼神,况人乎?

东方家就一大肥羊,他们在积极保护自己不致被别人所宰的同时更是一匹贪婪的狼,四处扩张。

如风知天所说没错,眼下就是几方财阀想要瓜分谢氏,协议未能和平达成而撕破了脸。

“妖女,放开我三弟!”

背后不甘被忽视的东方墨怒叱,掌风如影随形。

而这个东方墨,应该是此次东方家的掌舵人。

“东方墨,你也不必作出一副兄亲友爱的样子来,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夜迷兰?”

强忍心中翻腾的气血,堪堪躲过他的一击。

感觉一股翻腾的气血直冲而上,同往事一般在我胸臆间澎湃激昂,不得疏散。

我本是猜测,但看到东方墨有点变色的脸,杀机陡烈,忽然感觉大事不妙。

掌风挟万钧雷霆而来,我在人群中躲闪,绕着东方寒和东方钰跑了两圈,还是不能摆脱后面的追杀。

梦里曾经浮现过的恐怖场景:一个铁了心要杀了我的疯子!

谢家那四个持斧子的都上场了,抡圆了砍还是被东方墨给击飞,东方寒犹豫着上前,被他大哥一把揪起来给扔了出去。

东方钰阴沉着脸直盯着我看,幽瞳迫人,我内心稍作安慰,至少他还记得三年前夜浮兰的那夜,我们福祸与共,即使他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动作。

房间里的障碍物现在就剩谢惊鸿与云谦还有东方钰了。

冰绡丝练挥出,卷了小谢扔出去,直往云谦身后去躲,这个妖孽,但愿他能替我抵挡一阵。

谢家那四个爬起来有三个就抡着斧子朝我来了,本来这三个家伙都帮我抵挡东方墨,但见我把他们主子扔了出去,护主心切,都围了上来,只有谢三运用了一下头脑,观望之间,跑去外面瞧自己主子了。

云谦和东方墨斗在一处,而谢家那三个却围着我战了起来,战团移动,靠近了东方钰近身这处,我背向他而立,苦斗谢家三个蠢蛋。

潜意识里,我以为,东方钰是不会对我不利的。

所以,当巨痛再次袭来,我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转头去看他的时候,看到的是同样一双不可置信的眼。

我的不可置信源于对他的信任。

而他的不可置信却是不能相信我会把后背毫无防备的放松在他身前,触手可攻的地方。

比起身体上的痛,内心却更是痛的满目疮痍。

纵然眼前情势如此明朗,他明明已经不认识我了,而我却怀着一丝小小的侥幸,认为他至少还记得三年前的事,记得夜迷兰的那夜,结果,不提那夜倒还罢了,提了那夜,却搅起了他的杀机。

眼中浓烈的杀机,不能忽视!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错了?

那夜没有夜迷兰,只是我作的轻梦一场,梦醒了无痕?而他只是我春闺梦里的那个人,梦醒不复记?

眼前情景忽尔迷濛,身体这一次没有交付意志的嘱托,缓缓倒下,胸臆间似有激流奔涌,血腥味冲口而出,我再一次体验了自己蹩脚的功力带来的惨败后果。

三把斧子齐齐而下,寒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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