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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45)

吃过饭日已西斜,三人歪歪斜斜顺着桂州街市间行走,飞远总是远远在我们后面。

随意的走动消食,等找到所谓的招亲台,已是华灯初上了。

招亲台搭在都统府衙前面,四角各置高杆,互相牵连,红色的灯笼四周挂遍,只照得台上亮如白昼,十丈软烟罗相隔,将前面明炽如昼尽数隔开,也将台前的众人隔开,里面不点一灯一烛,只有人影影影绰绰。

我们去的时候台下还有不少人,台上有两个黑衣男子对打,不过一为短打,一为长衫,剑来拳往,绕着台子剑来拳往,正是旗鼓相当。

“兄台,有人见过这位小姐的面没有?”我揪着旁边一位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书生问,那书生身上一阵阵的桂花香气往我鼻子里钻。

“有啊,招亲的第一日金小姐就在台上露了一面,力挫十八位求亲者,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当然是众位自己打,赢了才有资格同小姐对打!”那书生摇头晃脑,一五一十的道来。

“咦,那府台大人的千金肯定是个丑八怪!”这帮傻男人,面都没见一个,就拼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可见没脑子的居多。

噗___风笑天站在我身旁笑出了声,我狠狠瞪他一眼,这厮专会坏我好事!

那书生一脸的愤慨:“公子不是来求亲的吗?为何如此诽谤小姐?”,大概是有些后悔将实情跟我道来了。

我理直气壮,不将那书生的表情看在眼内,“若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何不大白天招亲,装神弄鬼的大半夜招什么亲?兄台不闻:灯下看佳人?稍有两分姿色的女子在灯下看来都是绝色佳人!不过,姓倒是好姓,偏偏姓金!“

那书生哑口无言,欲辩无言,只有暗暗摇头,只用眼神对我进行无声的谴责。

风笑天笑盈盈点头,学那书生的口气:“兄台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这亲不招也罢!”作势就要回去。

那书生看我二人越发像看两个怪物了,我绷着笑,硬扯着风笑天的袖子才没让他溜了。

他无奈的看我,声音低沉,竟有丝温柔:“你真忍心让我去娶个悍妇回来?”

我兴奋的点头,使劲点头。

“如果有个悍妇来折磨你一辈子,于我岂不大快人心?” 我狡黠一笑,想想就痛快!

这时台上穿长衫的男子将短打男子踢下了台,正抱拳绕场客气:“台下的诸位兄台有没人上来同朱某一较高下?如果没有,那朱某就同金小姐……哈哈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人群议论纷纷,却鲜有人能站出来。

再等片刻,那朱姓男子更是得意,脚步轻缓,就要向后台走去,十丈软烟罗围成的后台有一处轻轻一动,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精明干练的老头,场中站定:“鄙人乃金府管家,今日小姐招亲已满三日,若是再无人同这位朱公子同台竞技,那只等小姐同朱公子比试了!”

“喂喂,这里还有一位,我大哥,我大哥……”情急之下我站在人群中来了一嗓子,拖起风笑天的手挥了两下,好重啊,他自己一点力气都不舍得出,回头看去,灯火阑姗,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竟有种心虚的感觉。

脚下不停,拖着他几个起落就到了台上。

那管家看我二人手牵手上来,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二人牵着的手,镇定的问:“二位一同招亲?”

“你们家有两位小姐?”我问。

他摇摇头,不明白的看着我。

“既然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我大哥来吧。”将风笑天推到朱姓男子面前,我准备下台。

一走,衣角被人扯住了。

“大哥,你不能连讨房媳妇都要我跟着吧?”我笑嘻嘻的问拉住我衣角的男人,怎么看都好像是我抛弃了他似的,神情说不出的可怜,好似我送羊入虎口了,本来是只大老虎,偏偏装得跟那只无辜的羊一个表情。

这厮就会装!

“你,你就在台上看着就好!”见我对他的可怜像视而不见,忽尔眉眼飞扬,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风笑天了。

我只好点点头,示意走远一点,站着看,同那个管家站到一边去,看这两个人打架。

招亲

那朱姓男子使一把剑,寒光四溢,之前的短打男子就是败在他这把剑上了。

自与风笑天一交手,仗着手上利刃,处处压制于他。但风笑天却只是左挪右腾,还不时对着我挤眉弄眼,惊险万分的游走在剑刃之间。

台下不时有人叫好,那些个不知真相的看在眼里只见风笑天狼狈的闪来躲去,去不知那朱姓男子每每尽力,眼看着一剑刺下去就会将他身上捅个窟窿,却每每力竭,再不能进半寸之时,风笑天恰恰就在他的剑尖范围之外。

别人犹不知,他自己不觉间已是冷汗浃背,面湿心凉,今日是遇上了练家子了,怕是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他那头心肠百转,这头风笑天却在腾挪之际用眼神牢牢盯着准备逃跑的我,狠狠警告:若是真跑了你绝没有好果子吃!

说实话,我本想着把他交待在此间,自己跑路,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先躲起来清静两在,那知道这厮一早就知道了我的图谋似的。

台上这个朱姓男子原来看着也还有些斤两同,现在再看却真是根废柴,一堪一斧。

我在旁边暗自腹诽,台上眨眼之间却是变故突起,朱姓男子本来力竭显老的一招,不知为何中途变招本来从正面攻击却转手从左胁下攻入,角度诡异,这一次风笑天急中生智,直直掠起,足尖在朱姓男子头顶一点,跃上了西面高杆,杆下所挂灯笼纹丝不动。

一枚翠色玉戒以朱姓男子攻击的方向射过来,在我脚下碎成了两半。我俯下身,捡起来,玉色澄润,上好的翠玉,这个人,掷玉石以比暗器,跟当初掷明珠与深渊的白默倒有几分相似。

朱姓男子脸色灰败,惊诧莫名的向着身后人群急急看去,没看到什么异常,垂头耷脸的下去了,右臂僵硬的垂挂在一边。

风笑天从高杆轻轻跃下,步履轻扬向我走来,狭长凤目诡异难测,灼灼的盯着我。

冷不防一道暗影,一青衣男子已经气定神闲的站在了台上。

那男子背向我和管家而立,唯手中一柄墨洒金扇摇得哗哗响:“兄台,美女当前,我们也不妨来比划两下?”

那样的腔调,那样夸张的扇子,也只在我初进云霄宫小易及笈之时见过一次,虽说当时全副精力放在晚漓身上,但对能和尉迟谨恶斗的他,那副纨绔子弟的风流派头,不得不记忆深刻。

此人正是云霄宫四大护法之一的云秋。

三年未见,不知他的容貌是否还如以前一样,单看台下众人的反应应该是风流更胜往昔。

手心里的碎戒像烧红的铁烙,烙得我掌心一阵的疼痛。

有些人和事,终究不能摆脱,旧事就是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结结实实的将我兜头网住,不给我任何逃生的机会。

台下的小声议论适时传进我的耳朵:“台上这两位少侠都是样貌一流,武功高强,看来金家贵婿多在此二人之中……”

我忍不住要唾弃:若有人知道这二人一个是黑社会杀手头子,一个是魔教护法,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夸是二位少侠?

他二人已经斗起来了,云秋的那把扇子就是武器,风笑天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身轻薄极软,你来我往,全神贯注。

我旁边站着的金家管家看这台上一时半会的争斗不会停止,抬脚向着十丈软烟罗而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他轻掀起软烟罗之际,我尾随而至,一溜烟钻了进去。

里面见我钻了进去,迎接我的不是美人,而是来势汹汹的一掌。

我往旁边闪了闪,掌风尾随而至。

刚进去之时,看账里影影绰绰,待得接过两掌之后才逐渐适应了账中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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