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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40)

但到老应走的那日,谢描描都未曾前去询问过老应认识自己的原因。倒是好几次,玉真子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果真不想知道原因?”

她在第二日便通过玉真子知道了闻蝶谷的来历,思量了一番,此时见玉真子也有些巴巴的想知道原因,不由笑道:“道长可是世外高人,难道也喜欢听这些事情?”

玉真子眼中一亮,”莫非你知道个中原因?”

谢描描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总觉得似乎是不好的事情,有点怕,所以不想去问也不敢去问。”她倒从来不讳言自己的胆小。

这晚从草庐一个人慢慢走在回庄的路上,只觉寒月素星,平添无限凄凉之意,她虽知自己左近必有暗卫相随,但那些人连自己的影子也及不上——影子有时候至少还在目所能及之处。

进了山庄之后,过中堂抄游廊,她今日反复将庄内银子算了一遍,可也及不上亲自去帐房清点来得明白,只得拐个弯向着帐房面去。

帐房院内也与紫竹院一般栽着许多竹子,风过竹叶婆娑,房内漆黑一片,她抬脚欲进之时,忽闻得旁边竹丛摇动,屏气而定,只觉竹后似有人隐藏,不由颤声道:“谁?出来!”

谢描描平生两次夜间撞破别人的尴尬之事,皆是无心之失。她事后回忆自己当时见到的一幕,虽谈不上震惊也相去不远了——不用她再喊,竹丛微动,从里面走出一对牵着手的男女,凭着朦胧月光,仅从轮廓上分辨,女的正是苏宁,男的似乎是近日在山庄做客的海非川。

“海公子?”

“嫂夫人!”海非川倒算得上坦荡之辈,见谢描描立在此处,苏宁微缩着身子使劲往他身后躲去,且挣扎了几下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挣脱,似是对这位表嫂十分忌惮。他转尔一想便明白了,谢描描身为山庄主母,管着庄中银钱帐务来往,苏宁寄人篱下,又是这般娇怯怯的性子,怕是受了委曲也不肯说出来,不由对她愈加怜惜,牢牢攥紧了她的手,对着谢描描郑重道:“明日海某便向老夫人提亲,带着宁儿回东海门成亲!”

峰回路转,谢描描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还未想明白这两人为何能凑在一处,便见海非川拖了苏宁的手离开了此地,留她一个人立在寒风中良久。

果然第二日,海非川便请了玉真子向秦氏提亲,求娶苏宁。只因东海门距紫竹山庄路程颇远,一来一回很是不便,他更提出带苏宁回东海门择日成亲。

秦氏初时只道容她考虑一二,以还要知会其父苏梓青为由拖了两日。等遣开房中之人,她私下询问苏宁的意思,见得她一脸娇羞之意轻点螓首,方明白原来此事她早已情愿,不由急道:“你不是恋着你表哥吗?若不能当正妻至少做妾是没问题的!”

苏宁冷冷一笑,反问道:“姑妈到底是为了宁儿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着想?”

秦氏一呆,没想到她竟问出这句话来,心中已有怒意,一时之时倒也强压了下来,苦口婆心道:“姑妈当然是为了宁儿着想!想你自小丧母,本就是姑妈拉扯大的,姑妈凡事自然要为你着想。你若跟了你表哥,姑妈一闭了眼也好给你娘做个交待。更何况若有姑妈在,就算你是小妾眉儿自也不敢轻视于你,何苦要跟着那海公子跋山涉水去一个全然不知的地方?”

“姑妈与自己儿子关系不佳也不必拿宁儿的终身大事来缓解你母子二人的心结吧?”苏宁全无往日柔顺恭谨之意,倒似对秦氏有一肚子不满欲在今朝全部吐完。

秦氏腹中怒火噌噌往上窜,忍也忍不住,与儿子关系不佳是她一辈子的痛处,她做梦都想不到往日疼爱有加的苏宁竟然毫不顾忌的揭短,恼羞成怒,颤抖着手指指着苏宁怒骂:“我连自己儿子都没养,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早知道就该放在你爹那里,有你受不完的苦!”

苏宁微微一笑,容颜愈加娇美如花,只是口中全是刻薄之语:“你自己的儿子只是因为你脾气不佳,要不到罢了。收养我也只不过是排遣你这么些年来的寂寞,真正养着我的不过是些嬷嬷丫头,你可曾真心疼爱过我一分一毫?若真心疼爱,又岂能打着算盘要将我当作棋子操控?是,我以前是喜欢表哥不假,可表哥对我不假辞色,看着我的眼神跟看着块石头没啥两样。纵然他不待见我,娶了妻,你也不忘要将我塞给你儿子做妾,难道我苏宁生来便是作妾的料?姑妈,你也真正太过小看我了!姑父说的没错,苏家的女儿没有一个好相与的!我既得不到表哥的疼爱,自然要找个喜欢我这副皮囊的男子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一番了。”

秦氏脑中轰然作响,怒气翻滚,几欲晕倒。她努力靠着椅背才能使自己没有瘫倒,挣扎着挺直了腰杆,厉声道:“好!好!你既埋怨我不够疼你,我这就放了你离开,随那姓海的浪荡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的眉儿虽不济,但决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公子。找夫君自然要找那种稳重可靠的男儿,就算他与你不和,也不会弄一大堆莺莺燕燕来与你称姐道妹。亏了我一直看重你,看来竟是个猪脑子,连谢描描那小丫头都不如。那丫头还知道挑个老实可靠的男子为夫夫婿呢,而不是寻个看起来就是花花肠子的男人给自己找罪受!”

“你给我走!”秦氏一怒之下抬手便将桌上一套青花瓷的茶具给砸了个粉碎,茶水溅湿了苏宁的裙子,她也只抖了抖,将上面沾着的茶叶末抖了下来,一面平声道:“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姑妈同玉道长说清楚,替我那不成器的父亲应下这门亲事!”

秦氏怒极反笑,见她居然还怕自己拒了海家这门婚事,堵了她有路,心内一阵苍凉,无力的挥挥手,咬牙道:“好!必竟我也替你父亲养了你这么些年,就替他应下这门亲事,至于以后的路,你自己好自为之!”

苏宁跪下来郑重磕了三个头,见秦氏虽未阻拦,也厌恶的闭上了眼睛,鬓边花白,似无限苍老。不知为何,一直干的几乎要冒血的眼睛里此时忽然湿润了,她快速起身,逃一般的离开了秦氏的房中。

绵里针

ˇ绵里针ˇ

过得几日,秦母果真答应了海非川的求亲.海非川心满意足定了行期.秦氏虽说对苏宁已经伤透了心,但多年教养情谊难舍,还是与秦渠眉商量了一番,欲为苏宁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秦渠眉痛痛快快答应了此事,母子俩在一件事情之上空前的达成了一致,连带着秦母对谢描描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兼且谢描描管着山庄钱物,在苏宁的嫁妆问题之上免不了要商量一番,二人之间竟然也和乐了许多.

谢描描闲暇时候跟着玉真子在灾民中走动,学到了不少.玉真子本对她身世有所怀疑,但见她为人敏达好学,态度又是极诚恳的,少不得手把手将自己多年看家本领教了给她.谢描描近日极是忙碌,不但要管理山庄事务,更要跟着玉真子学医,加之雷君浩解毒之后急需要调养,恨不得将已身分作两半来使,日日忙碌,眼瞧着两颊消瘦,只剩下了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大的惊人,若非身上衣衫质料上乘,怕是早让人误以为是山庄外面逃难的灾民了,直让秦渠眉与雷君浩见了也心疼不已,可惜她本人为以为意,倒让他二人不好再说出什么话来.

秦氏虽为苏宁备了嫁妆,但碍着她那日的话,实不愿再见她.秦渠眉向来与她绝少接触,这事不免要烦劳谢描描出头,前去奔忙.

谢描描带着敏儿等一干丫环,将秦府所置嫁妆抬了进苏宁的房里,惊得苏宁立起身来,蹙眉凝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谢描描见得她这警惕之意, 不由想起自己那日被她推进冰窟,虽说这事已了,但她心里对秦渠眉这位表妹可再无半点好感,此时只觉恶意陡生,微微一笑,道: “婆婆已经将妹妹你许了给白马西宗的宗主华怀老先生,妹妹可能没见过,那位华老先生是位贤者,功夫也是极好的,妙就妙在老了点儿,才懂得体贴人,娶了妹妹这鲜花嫩柳一般的人物,怕不疼进心坎里去才怪!可比不得那些年轻热血的少年郎,三天两后晌,不过是尝个鲜儿,厌了便把你扔过脑后,到时候有得妹妹受!这不是婆婆怜惜妹妹早年丧母,才遣了嫂嫂来为你置办嫁妆嘛!保管将你嫁的体体面面的.吉期就定在了三日后,妹妹还请早日梳妆打扮.也别嫌弃华老宗主年六十有五,过个几年少年郎哪个不变作白头翁?迟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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