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如安心做鸳鸯(45)

这四名暗卫费尽周折从谢家以前搬迁的邻居那里探听得来的一件消息倒让谢描描精神振奋.据谢家一位旧邻曾道:谢家出事那日,正是谢描描及笄之日,家中宾客散尽之后,倒来过一位白衣少年,风姿翩翩,令人见之忘俗.那邻居也算得郫城富户,那日也确是携了儿子前去赴宴,宴后与一干求亲之人又去了城内酒楼饮酒,酒罢已是三更,坐着小轿一路摇摇晃晃到家,醉眼朦胧下轿之时,移目朝谢家门口看去,只见门口正立了一名白衣少年,与看门的谢二牛交涉,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谢二牛当时许是喝高了些,有些醉意醺然,嘴巴不干不净,口中只一径嚷嚷着:”我家大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了,公子要求亲也来晚了……”之类的话.那邻居当日求亲未遂,本就心有不满,此言正戳在自己痛处,因此未再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门.哪成想刚刚入睡,被门外吵吵嚷嚷之声惊醒,只见火光大盛,披衣出门一看,谢家大宅烧得火红,映得郫城半边天空都红了,他家宅子离谢家主宅极近,怕火势蔓延烧到了自家门口,忙忙的唤了家下人等手执盆筒之物往两家相接之地泼水,隔着隔墙只听得谢家院内惨叫声一片,又隔墙闪出几条黑色人影,在火光之下转眼而去,方才明白这大火怕是人为,有人前来寻仇.

谢父谢母虽在郫城这些年,但生意场上向来不留余地,结的仇家也有一些,若有那家败钱散的人家买凶杀人也有可能.那旧邻见了那些事哪里还敢声张,早紧紧闭了口.过得几日寻了新的住处举家搬迁,另有几家见势不妙亦重新寻了处地方安身.这旧邻眼瞧着过了近小半年,谢家之事渐渐淡了下来,方才能被那些暗卫敲开口,讲出内中前情来.

谢描描闻得此言,心中只隐隐觉得不好,猛然想起自己离家出走那日,被自己盗马的那少年,心道莫非是自己惹的祸,这才有举家被灭之祸?她自小在郫城长大,那少年的样貌却是从所未见,心中一旦有了疑虑,只觉迷雾重重.依着自家父母的脾性,若这少年寻上门来,定然会拿出家中钱财来赔那马儿.单凭少年手中的流云舞蝶簪,父母也不可能赖了那少年的马钱.莫非那少年骄纵非常,非要将自家焚了以泄此恨?但那旧邻口中的黑影又如何解释?少年来历非凡,身边有暗卫?

既有暗卫,那日又怎么会凭白由得自己夺马而去?

思绪一旦展开再难收住.她心中一边惴惴难安,自责自己的鲁莽,有可能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人,一边又暗暗发狠,等来日将那少年捉住,定要将他剥皮拆骨,报这满门八十六人灭门之仇.

秦渠眉与雷君浩见她半天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得放那四名暗卫下去继续追查.二人围着谢描描问了半日,也只问出了一句:”替我查那白衣少年.”

秦渠眉窥她面色不善,道:”莫非描描见过那白衣少年?”

谢描描点点头,将那白衣少年的样貌再讲一遍,由得他支使暗卫去查.自已朝后一倒,又闭上了双眼.

秦雷二人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她这般颓唐之色,也由得她沉默不语.知道这痛一时之间怕是无法消解,也只是贴身关注她的饮食起居,时有从街上带些新鲜玩意儿来搏她一笑.

但谢描描由来不在这些东西上上心,自然难得她一顾.倒是有一日雷君浩从外面酒楼带回来半坛子花雕倒让她起了兴致,喝得醉意醺然.二人虽不愿见她整日沉醉,但饮些也无妨,便时有半坛子女儿红或者竹叶青送到她房里.有时候她半夜喝得醉意微醺,揪着秦渠眉的领口质问:”不过就是抢了你一匹马,有必要杀我全家吗?”

秦渠眉闻得此语,料得她定然识得那白衣少年,见她怒愤填庸,知其隐瞒的辛苦,也只是叹息数声,将她静静搂在怀中,感觉胸前渐起的濡湿,轻拍她的背,令那呜咽之声渐起,不过一个时辰,她便会静静伏在他怀中睡去,颊面泪痕未干,面上浓酒醺出的桃色未褪,格外惹人怜惜.

他抱着怀中少女,轻轻吻了下去.

不过两日,雷家堡传讯过来,有人上门挑衅,为首的正是一名白衣男子.不过按着路程算,这却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前来传讯的雷家堡弟子奉堡主之命急召少堡主雷君浩回堡应急.

雷君浩与谢描描之事本已尘埃落定.他每日住在此间,见他二人的默契模样,内心凄惶可想而知,若非谢家之事未了,他早巴不得离开此间.秦渠眉见雷家人前来传讯,与他商议一番,也容得他自去.

雷家堡前来传讯之人与谢描描一番对答,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那白衣少年正是闻蝶谷少谷主叶初尘,正是当年狂性大发差点灭了东海门的叶西池之子.

众人悚然而惊.便是连谢描描搜肠刮肚,也想不明白,谢家一介商贩,何曾会与江湖之中素有大名的闻蝶谷结下梁子而引来灭门之祸?

谢描描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得半个月,谢描描身体状况愈好,每日里被秦渠眉拖着四处走走.她本是个好动的性子,只是生了场大病,也懒怠动弹.秦渠眉此人除了不会说些花巧言语,倒真是无可挑剔.江南临近春节,气候湿冷,每夜里他必是将谢描描搂在怀中,早晨也定然是第一个起床,替她张罗吃食.谢描描每日在被窝里吃完了早餐,方才被他拖起身来,在大街小巷行走.

谢描描虽在郫城长大,反倒是家破人亡之后,方有此闲情怡致闲逛,处处看着新鲜陌生.有时候反倒让她自己生出幻想来,只觉故乡反成了他乡,倒生出几分人世无常的感慨来.

她一心留恋此地,虽知父母英魂早已随风而去,总是盘桓不止.到得后来,秦渠眉但有庄中事务传来,要他打理之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处处闲逛.这种日子不觉间已将大年夜过去,二人虽在异地,也在客栈叫了几个可口小菜,但谢描描自伤身世,半夜喝醉了酒闹着非要去谢家大宅,秦渠眉拗不过她,只得带了一坛酒,背着半醉的她去了谢家大宅.

不过是又一场思念之泪罢了.

第二日正是大年初一,处处鞭炮之声.谢描描宿醉之后倒也觉不出头脑疼痛.每每她酒醉之后,秦渠眉自会去配了解酒药草来,挂在房内镂花银薰球内.她摇摇晃晃起身,见床头挂着一身全新的素色衣裳,裙角绣着朵兰花,襦衫之上也绣着同色的兰花,她正盯着床头发呆,秦渠眉推门而入,见得她醒来,嘴角噙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醒了?”见她仍是盯着那身衣衫发呆,解释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我们虽不能回山庄过年,但总还是要置办身新衣裳的.只是你仍在孝中,自然不能穿那鲜艳的衣裳,这身素色衣衫我看着还算合眼,就买了来.快快穿起来去街上看看,听说今日外面极是热闹.”

这恍惚让她忆起从前的新年.丹霞山那几年就不必说了,但回到郫城的每一年大年初一,她每次睁了眼,奶娘也是这般笑盈盈推门而入,床头挂着她亲手缝制的新衣,必有新巧的花样,颜色也是顶顶鲜嫩的,她乖乖坐在绣凳之上,由得奶娘替她梳妆打扮……秦渠眉虽不及奶娘手巧,堂堂七尺男儿手脚难免笨拙,但服侍了她穿衣梳洗这些日子,也算得熟能生巧.镜子里的少女被他挽了个极为简单的髻,在发间只插了一枝白玉簪固定头发.头上还别了枝白绢作成的小花,正是孝中的打扮.她由不得眼眶湿润,几乎要哽咽落泪.

秦渠眉在她身后忙碌,似并不曾看见她红了的眼眶,难为他向来冰冷寡言的一个人,此时也是罗罗嗦嗦,讲了许多今晨外面的趣事,什么掌柜的发多了开门利市给伙计,引得老板娘在后院里唠叨了一个早晨,那些伙计本来满心欢喜,但其中一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碟子,便被老板娘克扣了半年的工钱,直吓得那些伙计恨不得将大年初一的开门利市私下退还给老板娘……放炮的伙计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结果正逢着老板娘路过,心里害怕,手一抖,竟然将炮放错了方向,结果不但将老板娘的一身红裙子给烧了个大洞,手忙脚乱去替老板娘灭火,竟然差点将老板娘的裙子给脱了下来.幸亏是冬日,裙子下面还有长裤……拉拉杂杂,谢描描听了半日,心内酸涩渐渐解开,想象那肥肥的老板娘气得声嘶力竭的样子,终于咧开了嘴.

上一篇:花瓶男,你好 下一篇:罪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