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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37)+番外

这天太阳还未落山,她便去主帐抱自己的被子。

潞舒不知道是觉得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存心补偿她,还是基于别的原因,给柳明月新搭的帐篷其实是一座小小的毡房,最下面铺着厚厚的防潮垫子,上面还铺着精美的地毯。铺陈好了以后,往日那两名侍候司马恪的侍女还搬来了矮榻,又摆上了糕点,瞧着……大约跟西戎女子闺房似的。

司马恪见她进来,似是忽起了兴致:“我跟西戎女子成亲,你很高兴?”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若二人之间有男女之情,她尚可醋一醋。可二人之间有大仇,难道要她笑着表示:以后不但百姓宗室恨你引狼入室,带兵攻打大启江山,还娶了西戎女子为妻,实为卖国贼?

“世子若是娶了西戎公主……我大约很快便能回到大启了吧?”

“真心话?”司马恪本能的觉得,这答案并非出自她的心里话,但从情理之上推测,的确又讲的通。

“难道世子以为,我是那种不挂记家中老父的不孝女?”

闻听柳相与独女相依为命,她被强行带离大启,居然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去,只是在二人共处一室的某个夜晚,她坐着睡着了,大约是魇着了,低低泣哭:“阿爹……”

司马恪跳下榻去,光着脚站定在她面前,听得她在梦里低泣,那一刻他忽想起肃王……能够以这么平静的心态想起他来,在司马恪流亡的日子里,是绝无仅有的。

无限的惆怅。

更多的时候想起自己的那位父王,司马恪心里是十足的怨恨。

怨恨他待司马塬比自己亲切,怨恨他偏宠司马塬之母,冷落了他的母妃……怨恨比之怀念,要多上很多倍。

所以,不如不想。

司马恪想,柳明月这话,大约是真心的罢。

她应该很想念她的阿爹。

那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想念。

司马恪娶亲的那晚,柳明月在小帐篷里酣畅淋漓的打了半夜的拳法。很久没练,除了手生,她的体力竟然大大增加。大约是一直在干活,最近身体又好了许多,打起拳来虎虎生风,她想象一拳挥过去,砸扁了司马恪的鼻子,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笑了起来。

第二日早起煮好了茶,才提到司马恪帐篷前面,便有衣着华丽的侍女迎了出来,笑着接了过来:“如何敢劳烦月姬啊?还是奴婢来吧?”接了壶便往帐内而去,全然没有请她一同前往的打算。

难道是她猜错了?并非牧人家的女儿?

瞧着丫环的派头,应是贵族出身。

不过既然这位世子妃拒绝邀请她进去,她也乐的轻松,立时抬脚往自己毡房走去。

——柳明月的丫环生涯,在维持了近半年之后,忽然之间被解除职务,得幸于司马恪娶妻。

虽然,这位世子妃长什么模样,她在他们成亲数日之后,才有机会见面。

打个比方,西戎女子皆是健壮丰满的,这位世子妃肤色黑些也就算了,但……这健壮丰满,也略有些过了,就好比把两位西戎女子绑到一起的体积。

就算是她身边的侍女,哪怕只是寻常五官端正,比之她来,也算得上美人……

无怪乎这位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对柳明月严防死守……这真是怎么也没法澄清的误会啊.

☆、109

第一百零六章

宣和四年腊月初,京城下了厚厚一场雪,将巍峨皇城及官衙府邸皆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这日早朝的众官员还未下朝,宫外便有王府长史前来报丧:汉王殁了。

汉王是先帝四皇子司马康,乃是荣太妃所出。先帝在瑶华殿时,他年纪尚幼,仍住在后宫,但自先帝驾崩之后,他也日渐长成,承宗帝便封了王爵,赐居汉王府。

他虽年纪小,但却是如今皇城里唯一的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最是清贵不过。便是荣太妃,在宫里半辈子苦熬苦挣,也算是出了头,跟着汉王出宫享福去了。

哪知道这才没多久,也没见着汉王娶妃生子,今日早晨,汉王房里值夜的丫环进去叫他起床,才发现汉王七窍流血,身体僵硬,已死去多时了……

荣太妃听到消息,挣扎着到了汉王房里,见到小小少年死不瞑目的样子,当即昏死了过去……

王府下人不敢怠慢,这才着急忙慌的进宫报丧。

此消息一传开,就好比莫名其妙而死的赵王燕王世子,就算后来承宗帝怀疑是柳相动的手脚,可是查来查去,只有隐约几条线索,却无确凿证据证明是柳相下的毒手。

况且,如今这事,却与柳相半点关系沾不上。

他自听闻闺女命丧,这都卧床不起数月了,怎么可能去害汉王?

这件事情,疑点甚多,承宗帝思来想去,茫无头绪。

可惜不久之后,市井传言,当今圣上不修仁德,对胞弟下毒手……

原因是,他成亲这么多年,从太子到皇帝,如今皇宫里只有去年尹昭仪生的一位公主,还养在皇后名下,除此再无动静。

如今天下动荡,藩王造反,中宫犹虚,上个月有朝臣提议为了以安民心,不如立个太子。

承宗帝与宗室交恶,要他选藩王之子,已无可能,算来算去,竟然有朝臣隐隐提出:便是立不了皇太子,立皇太弟也是一样的……

司马策当场脸色转黑,那朝臣被廷杖二十,摘了乌纱,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这才过了没多久,汉王便殁了,不得不令人沉思。

派去的御医验尸回来,只道汉王饮食不慎,中毒而亡。

此事传开,朝野上下哗然,承宗帝高坐在帝座上,几乎都觉得朝臣们在用异样的目光瞧着他——他真想一怒之下,将这帮只知吃朝廷俸禄而不知为君主解忧的混蛋们都抓来杀了!

他明明没有向汉王下毒手啊,怎么说出来都没人信的样子?

连后宫里向来善解人意的沈昭仪也自作聪明的安慰他,“陛下也是迫不得已,妾身都懂龙游小溪全文阅读!”

懂个屁!

承宗帝在暴怒之下,恨不得当场将这美人脸给扇成猪头!

连后宫的女人们也认为他不择手段,将年幼的汉王给杀了,试问朝臣之中,还有几人能信自己?

承宗帝觉得分外苦恼。

这时候扒拉着手指头数,往日心腹如今皆与宫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是国舅还是颜致,沈传……皆有女儿在宫里。便是承宗帝有心询问,也有所忌讳。

皇后久病,如今宫中事务早有温太后监督,温贵妃掌管。有了太后这尊大佛,其余妃嫔们无不被辖制的服服贴贴的。

尹素蕊倒是温和安详,一贯的与世无争,只一心一意在中宫侍奉皇后,就算如此,承宗帝也不敢向大理寺卿尹大人请教——那一位冷面寡言,与承宗帝的气场十分不相合,不太适宜说些知心的话。

承宗帝试过了,但奈何尹大人只对断案感兴趣,对做心腹谋臣这事不甚感兴趣,倒与他那位恬淡安静的女儿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司马策便不再勉强他。

想来想去,唯有宫外卧病的太傅可堪请教。

说句实话,柳厚的精明能干其实并非先帝夸耀,等到司马策真正将他闲置在家,政事之上处理起来,才觉起吃力来。

往日只要他下旨,下面的官员执行起来,很是雷厉风行。如今再看朝中内外,每有政令下发,执行力度总不甚完美……

便是前线军饷,各地灾款,也下拨不到位,人浮于事,令他十分头疼。

责问起来,下面官员便吞吞吐吐,最后才道:往日这些事情,详细执行起来,都有柳相安排,各司其职,赏罚问责,皆有成算。

如今朝中失了个领头羊,纵然温国舅,也不能全盘掌握。

他向来只管掌军,哪里掌过六部及地方诸事?

承宗帝再行拜访相国府之时,已近年关。相国府的门子神情呆滞的前来开门,见得是他,总算该有的礼节未曾忘,跪在中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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