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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47)+番外

——说不得,还要将两人都葬送在此地!

她心中痛极,却不得不正视现实,忍痛将目光从薛寒云身上勉强转开,带着侍女挨座斟茶。

先是首座的明铄。

明铄待得她近前,虽当着座中来使,却仍是柔声细语:“月儿可是不舒服?”实则有试探之意,余光留意堂下薛寒云举动。

薛寒云本来目注首座,见得这女子熟悉的身形,已是一怔,听得这声“月儿”,差一点便立起身来,心内犹如猫抓,直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这女子调转个头,瞧一瞧她的模样。

这身形,这名字,分明便是他的月儿!

只是……他明明亲手埋葬了月儿,还在她墓前守灵数日,如今在明铄帐中见得相同背影的女子,明知她并非自己的妻子,却已是心神大乱。

司马瑜早知柳明月身故之事,况又值此谈判的敏感时期,只觉此事透着诡异,许是明铄的圈套也不一定,生怕薛寒云失态,忙侧首小声提醒他:“这定然是明铄的诡计,乱你心志……薛大哥须得小心提防……”

恰逢柳明月转过身来,当着薛寒云的面,明铄柔声询问,倒令得她强力将内心刻骨思念压了下去,此刻挨着座斟茶,轮到司马瑜与薛寒云,目光漠漠,便仿似从不曾认识过此人一般,只是那手些微轻颤,不细心注意的人,自然无从觉察。

薛寒云与司马瑜二人四只眼睛皆盯牢了她的脸,倒不曾注意她手指轻颤。只见得她手法娴熟,做起这等小事来行云流水,进退有据。况这一年时光,她心智大变,思虑过重,内心的改变反应到面上,便是气质大变,由从前的娇憨可亲变做了如今的清和疏淡,冷静自持。一年的餐风露宿,早令她肤色大变,由玉白变作了蜜色,倒与薛寒云心中那分别了足足三年的娇妻有很大出入。

他心中的月儿,永远定格在了从前,娇滴滴相府独女,金尊玉贵的女儿家,笑容甜美,哪里是面前这身形面貌犹似,服侍人却做的纯熟无比的女子?

想到面前的女子,很可能是明铄找来的替代品,只为了乱他心志,薛寒云内心更是厌恶,瞧着柳明月的目光便尤为冰冷,似利刃一般。

柳明月何曾在他眼中瞧见过这样寒凉的目光,内心痛的几乎要滴出血来,面上却不敢稍露一分,惟恐惹的薛寒云察觉出真相,乱了方寸,命丧在明铄手里。

她双腿足有千金重,要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勉强自己从薛寒云面前走过,斟完了茶,悄无声息退下……

☆、 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谈判是个拉锯战。

尤其是双方的关注焦点都不在谈判的结果之上。

明铄只不过是通过谈判,想要探知大启诸藩王更详细的兵力,而非真对谈判结果抱有什么期望。

大启一方,鲁王世子虽自认为代表正统皇权,但事实上无论是割让土地还是赔偿金银,他都做不了主。

——其余诸王可不认为他是正统皇权,前段时间还都准备集结兵力,前往京□同讨伐呢。

至于讨伐之后的结果……打完了再划地分治这种事情,现在还不到提出来的时候。

简而言之,大启境内如今真正是群龙无首,乱世为王。诸王都在依靠着自己的封地,努力向外发展。

当日自然不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明氏军中,自有空置的帐篷招待来使。

司马荣独居,司马瑜却不愿与这位堂兄同挤,便与薛寒云同住。

从营中带来的护卫此刻尽职的守在帐篷前面,虽在明氏军中,却自成一界。

司马瑜在帐篷内转悠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薛大哥,我总觉得……总觉得今日斟茶的那女子……”实在是与柳明月太相似了。

“你说的没错,这不定是明铄从哪里探听来的,然后寻了个相似的来给我添堵……”只是,就算他一再否认那女子并非他的月儿,可是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多瞧她几眼……

那是活生生的“月儿”,而非那个他在金城之下抱着的冰冷的身子……

“我堂兄司马恪听说就在明氏营中,这事不定就是他搞出来的鬼……就算是假的,反正长的这么像,不如我们抢回去得了?”

其实,既然他这么思念亡妻,不如……抢个长的相似的,以慰相思也不错吧?

薛寒云原本便心神不定,闻听此语,忽发奇想,“你说……会不会……这根本就是月儿,她根本……根本就没有从城楼上摔下来……”越说,他心中越没底,期翼的望定了司马瑜,恨不得司马瑜立时回答:“是,你说的没错儿,你家娘子并未从城楼上摔下来……”

司马瑜为难的瞧着他,极为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戳破他的美梦:“当初……当初可是你亲眼看着她摔下来的……还亲手埋葬了她……”

这事,他也是亲眼所见,并且陪着薛寒云亲手埋葬了妻子,他才动身回的芙蓉城……

他亲眼见证了薛寒云当初的疯狂,如今更不忍心让他自欺欺人,中了司马恪与明铄的圈套,伤心事小,丢了命事大!

那女子漠漠的眼神犹在眼前……薛寒云狠拍了自己脑门一记,自嘲一笑:“你说的对!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看到长的像月儿的女子,这才疯了!”双手掩面,喃喃自语:“我当初……我亲手埋葬了她……”怎么可能有假?

她一直随身戴着的小玉锁,如今就在他胸口挂着,日日贴身不离。

他无数个夜里梦到月儿一身是血的回来,目光幽怨,站在离他十步开外,低低质问:“寒云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那么伤心那么可怜……

他的月儿啊……即使在梦魂之际,也觉心痛欲裂,痛到窒息,从梦中痛醒,一地惨白的月光,身畔孤冷凄清……

薛寒云目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司马恪——”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不但杀了月儿,还弄了个替代品来刺他,何等毒辣?

司马瑜在旁听得他从齿缝里恶狠狠挤出来的这三个字,毫不怀疑假如他那位堂兄在面前,薛寒云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他是亲眼见过薛柳二人,少年夫妻,蜜样甜美,况又与薛寒云惺惺相惜,当日薛寒云攻打芙蓉城,二人不惜私下计议,令薛寒云佯败,损兵折将,传出身受重伤的消息,令得承宗帝打消疑虑……

无论薛寒云将来选择了投靠谁,他与薛寒云相互敬重的情谊,都难改变。

司马瑜是真心希望薛寒云能够过的快活一些……

可惜事实难如人愿,因着这与柳明月“极似”的女子,薛寒云在第二日的谈判中明显神思不属,心不在焉。

那女子进帐来添茶数次,他的目光便不由的在她身上打转,越看越是心惊不已。

此中缘由,司马瑜深知,但鲁王世子司马荣却不曾见过柳明月,全然不知这女子为何引的薛寒云注目良久,他又是个在女色上头毫无顾忌的主儿,当即对明铄开玩笑:“薛将军想是看上了明帅帐中女子,不知明帅可否割爱?”

非常时刻,薛寒云与司马瑜显是早有交情,司马荣予他五万兵力,再替他顺口讨要中意的妇人,自然是想着笼络他,好教他死心塌地的效力。

已退到帐门口的柳明月闻听此语,脚下一滞,心中擂鼓一般的狂喜……若是明铄当真将她转手送给了薛寒云,便能名正言顺离开明氏军中,也引不起什么纷争。

哪知明铄听闻此语却动了怒:“司马家原也是出自北狄,怎么才入主中原几百年,便将我们北狄人的风俗抛至脑后?我们北狄家中来了贵客,女主人便会亲自出面招待,以示欢迎。月姬乃是本王之妇,又不是一般女奴,岂可随意转手他人?”

……

当日谈判,不欢而散。

明铄目光何等锐利,月姬这两日的反常,及那位薛将军粘缠的目光一早落入他眼中,早令他不愉。他帐中如今便有沿途投效的大启官员,悄悄的唤了来打探一番薛寒云此人,竟然意外得知,他的亡妻名讳之中也带着个“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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