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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52)+番外

柳明月汗然……想她练功多年,如今唯一的用处,竟然是跑来菜场与一帮高官府邸的妈妈们抢菜,真是大违罗老爷子的教导!

回去的路上,却教她瞧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长队囚犯,衣衫褴褛,男女分开绑缚。教她惊异的并非是这样大宗的囚犯,而是这些囚犯她皆认识。

女子这方,领头的是昭阳公主,及她的长媳司马瑛,其后跟着的便是宜安公主及成安公主……其后女眷,她也大多认识,皆是城中司马一族的宗室,或者公主郡主们……

当年,她也曾是昭阳公主座上客,却不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贵为司马一族的公主,如今却成了明氏的阶下囚……

柳明月与司马家这些公主郡主们并无多深的交情,不过是被召应景做客,反是男囚这一队,她细心的瞧了又瞧,瞧见了昭阳公主长子谢炎,没瞧到小师弟谢弘,始觉松了一口气……

谢弘是个全无心机的傻子,对政事一窍不通,碰上这种风云巨变,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挎着菜篮子瞧了一会,心中感慨万千,闻妈妈见得她面色不好,悄悄扯了她便走,到得半途军卒稀少之时,才低低嘱咐:“小姐以后看到这种的,万不可站在那里直眉愣眼的瞧。这数年间,京中这种事情极多,今日还是高官权贵,明日便举家下狱,男的被斩,女的没入教坊司……”

柳明月见得闻妈妈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哪怕看到本朝公主做了阶下囚,居然也淡定如斯,深觉自己这几年的历练根本不值一提。什么叫气度?闻妈妈这才叫气度!

当日回去之后,她与柳厚谈起此事,相爷对此比之闻妈妈更为淡定,甚直笑着调侃她:“我家月儿都可以下菜场了,还有什么更能让人惊奇的呢?”

在他的眼里,天之骄女的落魄还比不上自家闺女不得不充当丫环,去菜场买菜更能博他一句感慨。

在相国大人的养女经验里,真没有让自家闺女吃苦受累这一条。

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教导范围,哪怕他曾经用尽了全力,想要庇护自家闺女,可是她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吃了无数的苦,哪怕她不说,他也可以预见。

吃尽了苦头,悄然长大。

如今她这样的体贴,这样的善解人意,当她娴熟的在他身边做着一切的生活琐事,全然不似那个离家之时,还手忙脚乱,连自己衣衫头发都要丫环打理的闺女,柳厚心中都要歉疚万分……

直到,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好一阵娇,没心没肺的模样,就跟旧时一般模样,相国大人才能将心头酸涩悄然抹去。

……大约,这世上愿意自己的孩子吃苦的父母,原本就是凤毛麟角,相国大人,更不在其列!

柳明月更是深深了解老父一片慈心,每每买菜回来,总要将外面见闻详细描述,就好像,她是个天真不晓事的孩子,如今通过每一日出门买菜,正在慢慢熟悉这座城池。

其实原本柳明月是真心想逗柳厚开怀,可是时日多了,连她自己也渐渐期待每日去菜场的经历。

闻妈妈别的地方所知有限,但唯有在食材选择这一块,有无数经验可供传授,不止经验,还有无数阵年掌故。

譬如如今已经被举家斩首的昭阳公主府上,当年是何等的奢靡,只为了做糟鸭舌,便能将整只鸭子弃了……

又或者宜安公主或者成安公主府上,虽比不得昭阳公主,却也有种种传闻……

最后听到的消息,却着实不够美妙。

由于罗延军死于明铄之手,纵然他是自杀,可是白水关罗氏一门,却是尽数被明铄所灭。明铄进京日久,渐理清京中之事,便派兵包围了将军府,将军府男女尽皆没入天牢。

便是相关姻亲,容家贺家,皆在其列。

柳明月听到这消息之后,只觉大脑一阵空白。

罗老爷子如今年事已高,她回京之后,生怕带累了旁人,因此还不曾出府拜望亲友,哪知道却一把年纪,承受丧子之痛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入了天牢……

不等柳明月进宫求见明铄,明铄便前来拜访相国府。

柳厚年纪渐老,柳明月有心不想让他操心闲事,但对于明铄上门这件事情,却避无可避。

——更何况,她还有事要求明铄。

因此,明铄到相国府受到的待遇,还算客气。

虽然,席间只有二凉二热四个菜,在和平年代,简直算得上寒酸,寻常富民都不好意思拿来待客,但现如今,已算不错。

柳厚是个老人精,别的不说,单是明氏进城之后,对他这位一国之相不曾动刀,他不会以为自己这把骨头,还对明氏江山有何助益。

——多半还是自家闺女的原因。

柳明月虽未多说她与明铄之间的事情,但柳厚嗅觉敏锐,早从蛛丝蚂迹之中猜出了首尾。

他是老牌政客,讲究风起云涌岿然不动,内心如何震撼,面上颜色不改。纵如此,此次也被明铄给惊住了。

“什么?……殿下要娶我家女儿?”

这事着实荒唐了些,哪怕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将女儿强塞给女婿,但到底……自家闺女如今还是已婚妇人……

明铄完全没有一点强娶□的心理障碍,“月儿跟着本王大半年,本王又极爱她的聪慧,相爷不觉得,这门亲事很般配吗?”

柳厚从政几十年,政客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不则于此刻被关在天牢之中的罗老爷子,忠勇爱国,明铄围城的时候,还组织兵勇前去抵御外敌,心心念念要将侵略者赶出国门,完全不会考虑国库的承受能力。

柳厚这种政客,性格里刚烈的成份少,司马氏搞的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明氏进京之后,对寻常百姓秋毫无犯,他便不会生出同归于尽的想法,只盘算老百姓在明氏统治之下,会否有好日子过?

有着这种开明思想的柳厚,在对女儿的婚事上,却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固执:“殿下难道不知,小女已嫁人为妇?且她的夫君如今还健在……”拆人姻缘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明铄毫无负担,“草原上的儿郎,见到了中意的女子,自可掠来为妻。就算女子有了夫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爷的那位贵婿如若有本事,何至于让妻子都落到了旁人手中?”

一生中经历无数风浪的相国大人再一次哑口无言了。

这种强盗一样闯进别人家中强娶的草原蛮子,明铄不是头一个。

想当年司马家入主中原,这种事情便时有发生,不过都被暴力血腥镇压了……再加上后来司马一族入乡随俗,逐渐学会汉家礼仪,这种事情才渐渐绝迹。

哪知道事到如今,倒教他初次见闻了北狄人的粗蛮。

北狄人在草原上恣意惯了的,各部族之间掳掠之事时有发生,女子同物,最易易主,掠□室为己妻者不知凡几,明铄前来提亲,已算得极为郑重了。

不然依着北狄人的风俗,既然这个妇人入了他的帐子,那便是他的妇人,又何须再来提亲?至多事后补些聘礼了事。

但柳家世居江南,祖上皆是汉人,柳厚骨子里还是禀承了汉人的传统,如今见得明铄这般,向来惯会打官面文章的相国大人也怒了,“殿下此言差矣!老夫只此一女,爱若珍宝,哪怕她再嫁,也要两情相悦。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活着,难道要全大启的百姓都指着老夫的脊梁骨骂老夫的女儿水性扬花吗?”

柳明月正泡了茶来,见得自来不怒的老父居然失态若斯,连忙上前劝慰:“阿爹消消火,明帅不过同阿爹开个玩笑,新朝建立伊始,明帅若是非要强娶旁□室,岂不是寒了大启一众归降官员的心?”

关心则乱。

柳明月深知其父的底线,旁的都好商量,事关她的幸福,老父恐怕拼得老命,也不肯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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