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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27)+番外

进东宫的第一日早晨,三姝齐向太子妃请安,见得那涂抹了厚重脂粉的太子妃病骨支离,心情皆十分复杂,待听得东宫女官道出“昨夜太子殿下在乾泰殿侍疾……”三姝齐齐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这一侍疾便是数月。

东宫内务自新人进来之后,太子妃便逐渐放权。温青蓉虽然有皇后做靠山,但她却最是不喜这些烦琐之事,日日有空便进宫向皇后请安,以期能与已经成为她夫君的太子殿下多见几面。

沈琦叶忍耐功夫很是到家,但到底对司马策情根深重,也略有小动作,唯有尹素蕊,自进东宫便奉太子妃为主,凡事以太子妃马首是瞻,平日连太子殿下提都不提,逐渐的,太子妃便将些宫中琐物交予她打理,见事事妥贴,更是倚重。

温青蓉有皇后可依靠,尹素蕊对太子妃言听计从,如今又助太子妃打理东宫庶务,唯有沈琦叶,数月等待,独守空闺,倍尝煎熬,只觉婚后生活反不如婚前,婚前二人还时不时有见面的日子,但婚后数月太子一直住在宫中乾泰殿偏殿,压根连东宫半步都不曾踏入,日子着实难熬。

不知不觉间,沈琦叶便在东宫落了下风。

太子侍父至孝,每日除了要代父监国,还要侍疾,但凡汤药必要亲口尝过了,哪有空贪恋女色?

已经是二月,相国府枯木发新枝,处处一派绿意。这个年因着今上龙体欠安,不但是宫里,便是京中百姓及官宦之家,也不曾大肆庆祝,便眨眼过了。

柳明月将难得轮休的薛寒云堵在西跨院,立定了心思要打听沈琦叶在东宫的处境。

年节前后,又加圣上龙体欠安,数月之间禁中守卫极严,薛寒云等人的轮值表排的紧锣密鼓,好不容易得空,还要去林清嘉出请教学问,又或者被罗老将军叫去习武学习兵法,好容易有暇,又碰上柳明月前来。

如今连生极是欢迎柳明月,但凡柳明月去后,哪怕将西跨院打劫的面目全非,自家少爷心情也是极好。

他替柳明月泡了新茶,又拿了果子来,便自动自发退了出去,留二人独处。

柳明月已经十四岁了,前几日薛寒云在去林先生书斋的路上还碰上了夏子清,听得吞吞吐吐的问“姨父近日可好表妹近日可好?都在家做什么?我阿娘十分相信表妹,说有时间要接表妹家里去松散两日,与家中姐妹们聚一聚”之语,薛寒云警惕之心乍起。

夏夫人只生得夏子清一子,但是……夏大人却有着文人的通病,身边通房妾室不少,夏子清的庶妹也很有几位,这家中姐妹,自然指的是夏子清的庶妹。

薛寒云可不认为,柳明月与夏子清的庶妹们有什么可聚的。

眼前少女比之去年,身条儿又抽高了些,新做的春衫更显身姿婀娜,粉面含珠,虽然一直跟着罗老爷子习武,但除了让她的身体看起来更健康一些,气色更红润一些,似乎并未对她的模样骨架有多少改变。

连罗老爷子也觉得奇怪,原本罗瑞婷是个不安份的丫头,柳明月也骄纵的厉害,按理说这两人凑到一起,都不可能端庄起来,但事实证明,如今俩丫头一起去街上闲逛,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端庄有礼,与大家闺秀无异。

喜的罗大夫人都只道是舒大家的功劳。难为舒大家见识过许久女子,瞧的最为通透,谦逊推辞:“我并不敢居功,府上大小姐知礼懂事,原是年纪渐长,懂事儿了。”

这话是说:罗瑞婷从前不懂事!

其实舒大家说的并没错,连柳明月也不得不承认,从前不但是罗瑞婷不懂事,便是她,也不懂事。

如今看着举手投足皆不相同,不过是醍醐灌顶,认清现实罢了。

她既认清了现实,便誓要摆脱旧的命运。

薛寒云闻听她探听这件事,十分疑惑:“月儿,我一直不明白,你何以对沈琦叶之事如此关心?”异乎寻常的关心决非是好姐妹式的关心。

柳明月“呵呵”傻笑:“沈姐姐与我一向交好,她待我亲如姐妹,我打听打听她的现状,有什么可奇怪的?”

薛寒云长眉轻挑,明显不信:“是吗?……我总觉得,你打听沈小姐之事的态度……倒有点像打听仇人似的……”

柳明月在他的注视之下心虚的转开头,“寒云哥哥你多想了。”见他一脸不信,她又半真半假道:“我以前……做过一个噩梦,梦见沈姐姐往我心口捅了一刀……”

薛寒云已是色变,“你是说……你做过这样子的梦?”

柳明月笑容苦涩:“梦里她原是我的好姐妹来着,可是……后来还是一刀将我捅死了。”怕薛寒云不信,她想了想,又加了句:“梦里……她也入了东宫,嫁了太子殿下……结果没过多久,这件事情便应验了……寒云哥哥……”

薛寒云在她面上瞧见深深的不安之色,猛然站了起来,向前几步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神色肃穆:“这是……什么时候的梦?”

柳明月心思全然放在了窥探他的反应之上,见他反应激烈,心头大喜,只要他信了她,一切都好办。就算双手被他紧握,也可直接忽略。

“就是去年我摔断了腿,有一日夜里做的梦。梦里……沈姐姐挑拨你我,将你极尽贬低,我醒来之后,只觉梦中有些话,竟然与她平日所说极相类似,况当时你拼死救我,我细细回想,觉着你原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人……寒云哥哥,以前我很无礼,对不住你了……”

薛寒云从不曾想过,有一日柳明月会亲口向他道歉。他本来便比柳明月大了四岁,又遭逢巨变,心境成熟,柳明月的各种言词攻击之于他,不过是隔靴搔痒,终究伤不到实处,倒从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反是她今日所说这些话,令他大大震憾。原来在她的心里,沈琦叶竟然令她这般的不安。

于是关于沈琦叶在东宫处境,便自然而然讲了出来。

哪怕这违背了他一贯的处世原则,不在背后私议旁人之事。

柳明月听得沈琦叶暂时未在东宫得势,始松了一口气。

尹素蕊已经嫁了给司马策,上了皇家玉碟,就算想改嫁楚王,也再无可能。而她也并未入宫,虽然离她入宫的时间还有一年过点,但她与司马策如今形同路人,想来再无可能,她倒略微放下心来。

薛寒云见她小脸瓷白,眼神忧郁,不由想起自去年她腿摔断之后的种种变化,如今深悔自己粗心,伸臂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月儿学武是内心不安,想要变强吗?”

他并不擅安慰人,纵然是轻拍,落在柳明月背上也不算轻,况怀中初次温香暖玉,说是安慰柳明月,反是他自己的心几乎要胸膛去,鼻端嗅着她乌发之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差一点忍不住亲下去。

柳明月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嗔他一眼:“寒云哥哥你拍的我都快断气了……”听到了她想听到的消息,眨眼间她又是那个活泼娇俏的女子了。

薛寒云顿时怀中空空,惆然若失。

待到柳明月高高兴兴回房去,他才想起来要问一问夏家可有人来。

倒是连生替他解惑:“少爷昨儿不在家,夏夫人打发人来给老爷传信,说是小姐的舅母带着两位表兄前来参加春闱,现住在夏府,因着避嫌,不曾到相国府来,说是好几年未曾见过大小姐,明日便要接了大小姐去夏府住几日。”

薛寒云深悔方才搂着她的时候,不曾亲下去。但是……在她纯澈清透的眸子之下,竟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意外的可耻……放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去夏家,他委实有些不放心。

“连生,你能不能明日跟车去夏家……这几日就住在夏家,替小姐跑跑腿什么的……”

连生不解:“少爷,小姐去夏家,只会带丫环仆妇,便是赶车的老刘及府里的护卫,将小姐送到夏家,也会转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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