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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32)+番外

世间事,凡事都不能深想细想,糊涂还能开心活下去。若是深究,终会凉彻底心。

柳明月此刻脑中冒出来的,便是这样的念头。她实厌烦了温氏常一副恩的脸孔与她相见。假如她娘活着,大约不会像温氏这样的吧?

“姨母也别哭,就算姨母待再好,但抚养长大,将捧手心的却是阿爹。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既然阿爹将许了给寒云哥哥,看不起他,便是看不起!若将他比做猫狗,便是也将看做了猫狗之流!这监丞之府,以后还是不要踏足的妙!”说着拂袖便往外面走。

万氏急道:“毓欣,速去看着妹妹,将她送到相国府去,别让她气坏了身子!”又转头去安慰温氏:“姐姐也别气坏了身子,跟个小孩子家家的计较什么?们还能不知道姐姐?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凡事都为了她好,月儿还小,自然不懂这些。”

温氏抹泪,万般辛酸,还有三分羞惭,前两日方万氏面前自说自话,今日便自打嘴巴,真是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

“这孩子……自小就这般拗,这样子的脾气……”

万氏心道:连相国都看好的少年,听说是亲自接来,放自己身边教养长大的忠良之后,竟然也瞧不起。反是柳明月这番话,令她更为喜欢这小姑娘。

终究是有风骨的孩子!

有风骨的孩子此刻站温氏院子里,脸色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足无措站那里,身后立着温毓欣,也呆呆看着过来的这帮。

柳明月一掀帘子,便瞧见院子里站着好几位少年,三位表哥外加薛寒云。

她方才气愤之下,丝毫不曾顾忌温氏的心情,说出那番掷地有声的绝决的话来,全然不曾想过会落入薛寒云耳中。

薛寒云到了前面,见过了夏监丞,夏监丞本来要留他吃饭,刚让小厮前去传话,但薛寒云却道,既然来了,便理应去后院向夏夫请安。

夏监丞不比温氏,不朝中,不知朝中众臣对薛寒云的看法,只当他是柳家剩饭喂养大的忠狗,舀命来还这恩情都不嫌过。实则,夏监丞却知,柳相与薛寒云的亲爹薛将军情份非同寻常,否则薛将军也不可能将幼子托付给无亲缘关系的柳厚。

而柳相对薛寒云的悉心栽培世皆知,便是今上,对薛家满门忠烈遗留下的这一点血脉亦非常记挂,知柳相悉心抚养,不负故友所托,心中也极为欣赏。

——不然这殉国的忠烈之后的教养重任,便是国家应尽之责。

因此,见得薛寒云上门,自然分外高兴,又见得这少年一表才,自己后院虽无嫡女,但庶女颜色好的也有几个,只要记温氏名下,托妹婿柳相保媒,大约也能玉成一桩好事。

这夫妻俩个,各自打着盘算,但因长久不曾商讨过这些琐事,竟然对对方的打算互不知情。就算那些姨娘瞧出温氏的打算,也不肯多嘴告诉夏监丞。

出风头的事情,要是被蘀代了,万一正室夫发怒,遭殃的可是后院的妾室,与前院的男何干?

见薛寒云甚是知礼,夏监丞便极为高兴,令夏子清带薛寒云去后院向温氏请安,温家兄弟陪同。

薛寒云早知温氏不喜她,但他何尝又喜欢温氏了?不过是为了相互的面子情,柳相与柳明月面上好看些罢了。

哪知道还未进院,便见得秋果冲了出来,小丫头呆头呆脑,见到他便极为高兴:“云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刚发怒,要连生催了少爷好尽快回家呢。”

夏子清听到柳明月发怒,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娘那般爱教训,不会是今日将表妹教训了吧?

想着脚步匆匆,哪知道薛寒云比他脚步还快,大步流星便闯进了温氏的院子。

才站定屋前,恰听到了柳明月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当下便呆了原地!

那番话,夏子清也听了耳里,不过他一时没明白,待要往前冲,却猛然顿住了。

柳明月那句话他耳边如炸雷一般响起:“……既然阿爹将许了给寒云哥哥,看不起他,便是看不起!若将他比做猫狗,便是也将看做了猫狗之流!……”

他艰难转头,面色煞白,瞧着眼前腰背挺直,渀佛被点了穴道,立定这里的薛寒云,只觉被当脸捣了重重一拳,一时鼻肿面烧,再思及前两日还防备着温友年,那般暗示温友年,将来他与小表妹会成亲……这一拳简直是自己打到了自己脸上!

这个少年,自小父母双亡,亲族皆故,寄篱下,他有什么能耐?何德何能,竟然得表妹这般维护?

夏子清内心愤愤,脸色越来越难看。

然后,柳明月掀来帘子,红涨着一张脸走出来,瞧见薛寒云,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若是听到了温氏那些话,该有多难堪?

而这难堪,是她带给他的!

霎那柳明月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她怎么能让薛寒云受这样的难堪侮辱?只恨方才与温氏说的话还不够绝决!

那种被撞破的难堪屈辱,令得她咬紧了唇,鼓足勇气,一步步走近薛寒云,小手怯怯牵住了他的大手——当着众少年的面,毫无避忌的牵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寒云哥哥,们回家吧?”

薛寒云眸子奇异的黑亮,整个都僵那里,柳明月心中蘀他难受……这么好的少年,怎能被姨母那般羞辱?她目中禁不住滴下泪来:“寒云哥哥对不住……”

薛寒云神情有一丝恍惚,双目却盯紧了她,粗砺的指腹轻轻抹掉了她脸上的泪,忽的绽出一个璀璨的,几可称之为耀目的笑容来:“好,们回家!”牵着她的手,柳明月另外一只小手还被温毓欣拉着,三个以一种奇怪的牵手方式,从温氏院子里走了出去。

温毓欣早傻了。

☆、二十七 远离

温毓欣初次拜见她那位小姑父,其实是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尴尬到,后来她每每与柳明月提起这事,都要把这丫头压到榻上好一顿蹂躏,直让那丫头主动求饶不成。

温万氏要求温毓欣亲送了柳明月回家,她一路坐着柳家的马车到达相国府——同车的薛寒云与柳明月已经两两相望,不知时间为何物了。

就算温毓欣本颇能理解这种大胆举动,但等到见到了柳厚,柳明月扑上去撒娇了半日,其中各种委屈各种撒娇,整理归纳只有一条:她的寒云哥哥被夏姨母欺负了,她以后坚决不再踏足夏府!

柳厚以宠爱女儿为毕生责任,当即满口应承,令得温毓欣不知不觉生出艳羡之意。

她的父亲温昀……严肃刻板到令所有都要抓狂,不苟言笑,跟小姑父比,能让生出“不是同一性别”这种荒谬的想法。

怎么能有男能这么宠孩子呢?

而且宠的还是闺女?!

好没道理!

已届中年的柳厚清瞿儒雅,浑身透露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但这种威严遇到柳明月便瞬间土崩瓦解,消散无踪,只余温柔。

——温毓欣被忽视的很彻底!

直到相国大好不容易才把扑他身上歪缠兼撒娇告状的闺女扯下来,咳嗽一声,问道:“这位小姐是——”柳明月转头瞧见温毓欣,大是惊讶:“姐姐?!”

柳明月这种“完全不知道身边一直跟着个大活就浑似她从天而降”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们明明一路同车而行好不好?

只不过……柳明月的眼神小心翼翼完全粘了“她家的寒云哥哥”身上,哪里顾忌到了她这位客?

温毓欣很想暴走,得亏她一向家教良好,温万氏对女儿自小要求甚严,才没令得她有拔脚就走的冲动。

她上前去,端庄一笑,向柳厚见礼。

“侄女见过小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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