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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73)+番外

薛寒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她感觉到这熟悉的怀抱,猛然转身,朝着他坚硬宽厚的胸膛用尽全力捶了两拳,哽咽:“你怎么才将阿爹接回来,想吓死我吗?”泪眼模糊,十分狼狈。

小吴管事上前来掀开了帘子,车里的柳厚露出温柔好笑的神色,“这丫头,成亲了脾气还没长大……阿爹这不是回来了吗?”

柳明月推开替她拭泪的薛寒云,伸出手去,想要扶柳厚,却又惊吓一般缩了回来,也不知柳厚哪里有伤,她连扶也不敢,只泪水一径在流,抽抽噎噎道:“阿爹,你到底伤在哪?”

柳厚伸出手来,握住了女儿的小手,轻笑,语声到底虚弱无力:“阿爹的伤不严重,只是前几日不能挪动,陛下才留我在宫里养伤。这几日宫里防守又严,寒云日夜守着我,不得空传信回来,你别恼他!”

柳明月泪水不止,面上却终有了笑意:“我没恼他。”哪里是恼他?只是乍悲还喜之下,连她自己也有些无所适从。

薛寒云摸摸她的脑袋,轻笑,心中却道,无论如何,我将阿爹带回来了……

要知道,他入宫的时候,柳厚还昏迷未醒,生死未卜。

这几日太医们与他日夜守着,就怕相爷醒不过来。他日夜悬心,连一刻也不敢眨眼,可喜今日凌晨柳厚醒了过来,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就算如此,恐怕也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薛寒云这几日日夜守着柳厚,想起初次被他牵着手走进相国府,这么多年以来,待他犹如亲子,再瞧着病榻上柳厚憔悴昏迷的容颜,他便有落泪的冲动,更不知假如柳厚醒不过来,他要如何向家中娇妻交待?

万幸柳厚醒了过来。

他一醒过来,见得薛寒云胡子拉茬守在身边,又听说自己昏迷了这些日子,身处宫闱,惦念家中女儿焦心,便非要回家。

司马策原本要留他在宫内养伤,被他婉拒,又问过了御医,道是缓慢些也可挪动,便准他回家,又下旨令御医早晚前去相国府请脉治伤。

小吴管事使唤了府里小厮抬了软榻过来,薛寒云温家兄弟将柳厚从马车里挪了出来,用软榻抬到了房里,亲手安顿好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柳厚既回,家中一干亲眷来瞧,都是喜上眉梢,连阴沉沉了这些日子的温老爷子都有了笑容,更何况温老夫人,听得柳厚回家,立时便能起身。

万氏大喜过望,扶着温老夫人前来探望了柳厚一回,才回去。

除了疼惜柳明月之心,她也有一二分计量。旁的不说,自家儿子刚步入仕途,虽有个四品官之父,但有柳厚这样一位亲姑父,背靠大树好乘凉,将来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因此柳厚的平安归来,对她们家众人来说,实是喜事一桩。

柳明月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吩咐丫环们打了温水过来,亲自替柳厚净面洗手。

旁人见得他们父女两个亲厚,这些日子她也吓坏了,皆退了出来,独留他们父女两个。

柳明月擦一停,哭一停,也不是那种出声的哭,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的滴落下来,滚烫的,滴在柳厚手上,只觉自己没出息无能透顶。

柳厚轻轻抬头,摸着小女儿温软青丝,只轻声安慰:“月儿别怕,阿爹没事了!月儿别怕!”

柳明月将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抬起泪流满面的手,喃喃:“阿爹……阿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月儿怎么办?”

柳厚有心想要逗她开怀,便笑道:“如果阿爹没记错的话,月儿不是出嫁了吗?就算没了阿爹,有寒云护着你,阿爹死亦瞑目了!”

哪知道不逗还好,一逗,柳明月反哭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哭的喘不上气来,就仿佛……多年前那个失母的幼女,哭的柳厚心都酸了,她又说出一句话来:“谁也不能代替阿爹……阿爹不能丢下月儿!”

“傻孩子!”柳厚鼻亦为之酸,良久也说不出旁的来。

自柳厚归来,柳明月便日夜守在柳厚榻前侍候,只除了不曾帮柳厚擦洗身子,旁的都亲力亲为,喂水喂饭,端汤端药,有时候难免手笨,会打翻了药碗,或者洒了药,她便使唤丫环再煎一碗来,不到半月,侍候人的本事大有长进,做的娴熟。

薛寒云不忍见她操劳,便也日夜陪着,只是朝中有不少人前来探望相爷,他又重伤,实不便应酬,薛寒云还要时不时的去前厅陪客。另又代表柳厚亲去定国公府与崔尚书府上吊唁,奉上奠仪,各种繁杂事情,大约只是夜里守的日子多些,白日里多被府里事情缠住,哪得空闲?

半个月后,温老爷子与温老夫人带着温家一众子弟回了江北。

他们是前来参加婚礼,哪知道碰上这种事情,这才多耽搁了些日子。

柳明月亲自拟了礼单,吩咐夏惠与管事去库房里挑东西,给外翁一家及江北的亲戚们带了些礼物,又有薛寒云去街面上采办了许多京中物产,装了好大两车,小夫妻俩及万氏带着儿女将两老及江北众人送上了船,才回转。

温家二老既走,万氏便带着子女也搬了出去。

温友年温友思近几年要长驻京中,他们便在城内买了一处三进的院子,倒离柳明月他们成亲的宅子不远。

待到一个月上,柳厚终于可以起身,慢慢在房里小步挪动了。

柳明月夫妻俩在柳厚房里守了一个月,连太医也说相爷总算再无大碍,此后只余悉心调养,他们才大松了一口气。

柳厚这些日子尽享天伦,盘算着女儿初嫁,便在娘家住了这么久,实有些不好,只等自己稍微好一些了,便催促他们回家去。

“我这里有小厮丫环,一堆奴仆,还怕没人侍候?况且论起侍候人来,你笨手笨脚,哪里及得上丫环小厮们侍候的顺当?还不快跟寒云回家去。”

柳明月板起脸来,一副不依的小模样:“阿爹这是才好些,便嫌弃女儿了?”又气哼哼道:“我知道了,阿爹定然是看我不顺眼许久了,这才想着法儿的将我早早嫁出去……”

柳厚瞠目:这丫头越来越会歪曲事实了!

他明明是舍不得!

柳明月见得阿爹语塞,背过身去偷笑,回头便出了门去书房寻薛寒云,寻思着说动他留下来照顾阿爹一段时间。哪知道到得前院,却不见他人,有路过的仆人道云少爷在主院后面的锦梧院。

相府的各院子里,就属柳厚住的主院占地最大,其次便是锦梧院,距主院有些远,但风景优美,一直由丫环们打扫,并不曾住过人。

按理,这样的院子是为相国府的嫡子准备的,只是柳厚膝下无子,柳明月自小便住主院的小跨院里习惯了,她也不愿意的搬离,便是薛寒云也更愿意离柳厚住的近一些,从前柳厚也曾提过要让他二人不拘哪一个,想搬便搬过去住,二人都不同意,因此偌大的锦梧院,居然一直空着。

柳明月到得锦梧院,便见连生正从院里出来,见得她寻了过来,好似吃了一惊,及止柳明月问起薛寒云,他推脱不得,面上神色古怪,指了指正房,便撒腿跑了。

柳明月寻摸了进去,推开正房,只觉房内摆设倒与锦梧院过去全然不同,绕过屏风,更是惊住了。

这房里的摆设分明与他们成亲的新房一模一样,床上挂着百子千孙的红罗帐,鸳鸯大红被,桌上放着的妆匣也与她在新房里嫁过去的一模一样,她过去打开,里面全是她平日戴的首饰……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从外面进来一人,柳明月绕过屏风,只呆呆瞧着他。

柳厚催她归家的时候,她内心深处是盼着不要回去,实实舍不得阿爹独自一人生活。但她再不晓事,也知自己已是出嫁女,长期住在娘家,不知道旁人指点薛寒云,这一点她总要顾忌,因此心内实是委决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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