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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106)

她向来自忖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好母亲,不曾关注到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可是当母女之间如今隔着天錾壕沟对望,她终于只剩了苦笑,深深的苦笑。

她招来管家吩咐:“找人替小七收拾房间,带她下去休息吧。”

那少女立起身来,道:“母亲定然是朝会累了。小七尚有门中事务未完,就不打搅母亲了,母亲但有召唤,只要传信过来,小七定然前来聆听教诲,只是居在此间就不必了。”

李瑜静静坐在那里,知道了女儿李霜与姐姐李岚的意图,又设计了华彻,他对着这少女,总有种手足无措。好在,华鸾素从来不是多嘴的小孩子。她若无其事坐在那里,淡然瞧着他的目光与瞧着夏友的目光一般无二。

夏友眼瞧着自家妻主面上深深的落寞与自嘲之意,心有不忍,终于忍不住劝道:“小七,你与你母亲也有好几年未在一起了,不如就住将军府吧?有什么事自可令人往将军府回禀。”

安小七立起身来,朝着夏友郑重施了一礼:“小七多谢二爹爹伸出援手,韩眉的事,还是让二爹爹费心了!不过小七真的另有要事,还是不劳烦娘亲跟爹爹们了!”

立起身来,但要告退。

夏友对着她这般澄澈的眸子,分明瞧见她强抑的痛楚,眼神不由闪烁,连忙道:“小七且等等。”见那孩子乖乖停了下来,连忙推了推已经愣住的英洛:“洛洛,你不是给小七备了一名贴身护卫吗?怎的不叫了来?”

英洛如梦初醒,连连道:“来人,带暗七过来。”

安小七眼中讽刺的笑意一闪而过,终于慢慢道:“母亲,我并不需要侍卫。”你自然也不必派个人来监视我,或者,怕我危害到你的身份地位?

可是坐在主位上的安平王并不曾瞧见她的眼神,这孩子冰冷的目光刺痛了她,她急于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来弥补母女间的遽隙,热切的盼望着母女之间的感情有所改善。

暗七被带了来,面上戴着银质的面具,与安平王见过礼之后,径自跪在了华鸾素面前。

华鸾素并不曾注意到这一不合理之处。假如暗七是初次与她相见,又怎能进来便跪在她面前呢?

她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娘亲送她这侍卫的意图之上了。

因此,当她厌恶的看着跪倒在她脚边的男子,终于忍下一脚踹飞这侍卫的念头以后,勉强拱了拱手,离开了客厅。

安平王站起身来,似乎要亲自送她出门,可是那丫头头也不回,她只好尴尬的立在了大厅中央。

夏友拍拍她的肩:“这小倔丫头,由她去罢……”见自家妻主面上的自伤之色,只得又道:“她只当韩眉死了,心有所伤,这才话少,她往日闹腾的厉害,定然不是与你置气,你不必多想。大不了过得几日再将她叫了来……”

安平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就算相爱,却也挡不住背道而驰……

86

86、风云起壮图4 ...

暗七随了华鸾素回到归义坊的宅子,便有数人迎了上来,有要事禀告。

归义坊的宅子乃是地煞门在长安城的私产,狡兔三窟,此处是一窟。

华鸾素率先往书房而去,到得门首,却又回头,指了指暗七:“带他下去休息!”

暗七躬身,嘶哑难听的声音令人侧目:“七少,王爷派属下来保护您,属下不敢擅专!”

总算此人还知机,至少称呼上没出什么岔子。

但那立在门首的少女却侧头一脸厌恶:“保护是假,监视是真吧?”

她脸上这样真真切切的厌恶之色令得暗七倒退了一步,她却再不理他,转头进了书房,其余人等鱼贯而入,只余他孤伶伶立在门外。

华鸾素这一次议事,急召了在京各处管事,地煞门众多耳目,连京暨附近的头目也召了来,三日三夜,房中灯火不歇,来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但稳坐在书房案后的少女纹丝而不动,立在书房外的暗七也如一截毫无生命迹像的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

这三日朝中已传来消息,回纥可汗当庭求婚,锦帝虽未应下婚事,但言语间已应承了下来全力寻找这名叫安小七的女子。

端坐在书案后的安小七闻听此语,不过冷冷一笑,继续调兵遣将。

更有手下传来的可靠消息,吐迷度亲往将军府求见安平王,二人不知面谈了些什么,但等回纥可汗走了以后,安平王的面色份外难看。

安小七不无嘲讽的想:不是应该欢欣鼓舞,庆贺终于可以将自己这祸害嫁祸他国了么?怎么会面色难看呢?

谁想不出三天,锦帝却跟安平王在朝堂上杠上了。

原来是回纥可汗道又查访出安小七乃是安平王的爱女,亲自向安平王求娶爱女,被遭拒之后,当庭向锦帝求亲。锦帝笑着答应了,安平王却悍然拒绝。

朝中重臣这些年见得安平王顺风顺水,位高权重,既娶了皇弟,又纳了王夫,四处征讨,手握重兵,不忿眼红者有之,奈何锦帝与她乃是患难之中的情谊,她疼爱幼弟又是出了名的,楚王李瑜端方温润,毫不妒恨安平王身边一干夫君,令不平者无从下手。

此刻见得这君臣二人当庭杠上了,免不了添油加火,锦帝面子上下不来,一怒之下,下令将安平王重责五十大板,亏得安平王乃是武将出身,忍痛功夫又是出了名的,这才生受了这五十大板,昏了过去,被禁军血迹斑斑抬回了家中。

锦帝与回纥可汗见得安平王死不肯松口嫁女,一时倒奈何不得她,目前只遣了太医往将军府去医治棒伤。

这消息大大的出乎华鸾素意料之外。

按着她的设想,娘亲安平王定然会应下这门亲事,不明白她为何宁死也要拒绝?

这夜华鸾素趴在将军府安平王的卧室房顶,偷偷往下瞧。不远处暗七俯身在屋脊之上,与夜色融为一片。

想来,娘亲安平王既然要给她挑护卫,至少,身手不能太差。

安平王的卧室内,灯火昏然,安平王趴在床上,正慢慢吃着二夫君喂过来的清粥,不过吃了三口,便往外推,夏友柔声相劝:“洛洛,还是再吃一些吧?”

华鸾素从上往下瞧,只能瞧见娘亲的后脑勺,如云长发披散,只听得她悠长的叹息一声:“我哪里吃得下啊?你说这小七的性子是随了谁?我怎能生出这么倔强的丫头呢?”

夏友轻轻一笑,将粥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倔强吗?”

“哪有?!”安平王抬手去打二夫君,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掌,卧室内一片温馨。

夫妻二人静默一时,夏友道:“我瞧着那回纥可汗英武不凡,相貌堂堂,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实不明白洛洛为何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此事也是安小七心中记挂之事,她也不明白娘亲为何不曾答应,誓与锦帝抗争。

默得一刻,安平王才道:“虽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总觉得夫妇乃是一生相偕之人,总是两情相悦才能更来得长久些。小七这丫头从小古灵精怪,想法与常人不同,我若随意答应她的婚事,万一这孩子恼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夏友轻笑:“我瞧着你平时对她严厉得很,怎的却原来是怕她?我可从没听说过娘亲怕女儿的!”

华鸾素趴在房顶,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她与娘亲相陌以久,从不曾试着去亲近过,小时候一直有些怕她,后来武功修为高过府中侍卫,她倒生出了戏弄之心,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偏要气得你跳脚……

却听得房中安平王道:“怎的不怕?当初我生下她来,瞧着粉团团一个小人儿,心中疼爱,只想将她带在身边养,可是她爹爹一个人身在地煞门,孤寂得很,一直想要将女儿带在身边照顾,迫不得已,我才只好将刚断奶的她送回地煞门。可是地煞门那是什么地方?又哪里适合孩子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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