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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33)

“正是草民这两位兄弟。”

他答道,眸光在倚在梅娜侧妃身边的时健身上转了一圈,再到随意与汗王共坐在汗王宝座之上的梅娜侧妃身上,心中不无悲愤的想到:这一家子……这一家子……我与娘亲,到底算什么?

星辰殿装饰华丽堂皇,金砖铺地,宝石镶座,与娘亲那座废弃的荒殿有着天壤之别。

怀仁可汗只觉面前男子目光奇怪,他半生戎马,前来晋见过的牧民官员数之不尽,各有不同,倒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按着自己想法行事:“吐迷度,既然你这两位兄弟武艺高强,不如就在此间一试?"

吐迷度犹疑之时,他身旁两名少年已齐齐弯□去:“谨遵可汗谕旨!”

怀仁可汗双掌连拍,从殿外行来两名男子,皆是高鼻隆目,腰系弯刀,梅娜侧妃惊呼一声:“可汗……”她不叫还好,这一声惊疑之声,倒教他三人心下戒备了起来。

那两名男子进来默不作声行礼,礼毕便拨出了弯刀,齐声道:“有请二位公子亮兵器。”

胡人重武,腰间弯刀轻易不肯解下,怀仁可汗乃是马上可汗,倒也不怕被人刺杀,是以臣子晋见皆不曾如大周皇宫内院一般,须得解剑。贺凤冷一把长剑在握,华鸾素抽出腰间扇子,啪的一声打开,若非净白扇面之上点点红梅,倒似一位风流公子。

那扇面之上的红梅却非是红梅,乃是昨日斩杀姓刘剑客浅上的鲜血,她尚不及换扇面便被招进了宫中。

那两名胡人男子各选一人,一时在殿内施将开来,二人才发觉梅娜侧妃的惊呼之声是有原故的。这两名胡人所使弯刀虽是胡人之中常见,但怪招迭出,专攻不显眼的致命之处。贺凤冷的剑法一道,走的乃是堂皇一途,昨日臂上又受了伤,行动难免滞涩,初时给这胡人一逼,立显捉襟见肘之态,亏得他少年好学,天资机敏,过得足有二三十招,方才瞧出几分门道,逐渐挽回败势。

华鸾素久在江湖厮杀,轻身功夫曼妙,虽一时制这胡人不住,打他不败,总还有逃的本事,翩然如蝶,满殿游走,倒引得一殿目光全部投注在她身上,众人只见她倏忽来去,形魅踪迷,更兼着其人笑若等闲,瑰姿艳逸,一时道不尽的风流,倒教她占全了。

梅娜侧妃初时惊呼,乃是因为此二人正是可汗贴身侍从,从来不离身的,在回纥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好手。她原来商议请可汗试试这兄弟二人的武学修为,想着不过是宫中二三流的好手,岂能料到可汗竟然动用这二人,实是出乎意料。

怀仁可汗原也不信回纥大漠竟然有小儿武功如此之高,如今亲眼见得自己身边近侍在百招之内竟不能生擒这两名小儿,已极是满意,待得两百招过后,眼见这两名小儿不但挽回了颓势,竟然攻势渐见凌厉,剑影烁烁,使剑的小儿剑雨如瀑,将自己护得水泼不进,兼又攻守得当,无形之中已将近侍护卫逼至殿角。使扇子的小儿身法诡异奇快,令对手连他的半片衣角也不曾摸到,偏他古灵精怪,又不曾正面交锋,仗着身轻如叶,指东打西,扇子时而击中护卫肩头,时而击中他胁下,只听得惨叫连连,那护卫面色惨白,却不见流血,更不曾见他倒下。

阖殿诸人,除了相斗的二人,只有贺凤冷猜出其中关节,怕是这小丫头用内力贯注扇骨,每击一下,便用内力逆冲护卫大穴,虽非点穴,却比点穴伤骨痛更,乃是痛及骨髓,否则这汉子也不可能当着可汗的面便惨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叉腰狂笑,终于逃出小黑屋,求撒花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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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30、月明归路远 ...

29

胜负之论,向在须臾间。

吐迷度眼见今日之事难了,上座父汗面色大是不好,心中感叹兄弟与娘子皆是江湖中人,向来快意恩仇惯了,哪里肯顾忌父汗面子?咬咬牙,他扬声阻止:“二弟三弟,快快停下手来,既然输了又何必硬撑?!”

贺凤冷对他言听计从惯了,又谅解他的为难之处,倒也乖乖罢手,静候一侧。但华鸾素向来执意妄为,又正在得意之处,偏被他说成败了,岂能善罢干休,她身法本就诡妙,出手顿然快捷绝伦,连击那护卫身周六道大穴,在他的惨叫声中退下场去,略抬了下巴扬眉朝吐迷度嫣然一笑,目中全是藐视之意:“小弟输的心服口服!”

那模样哪里是认输,分明是示威挑衅。

吐迷度与贺凤冷皆是见识过她的性子,知道在这关头惹出她的真火来,今日大家都别想顺利走出王宫,是以他二人面上的笑意比之平日绵软了十倍有余。

华鸾素生成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得吐迷度这九尺汉子露出可怜巴巴央求的眼神,那一分狠意便收敛了起来,也算消停了一时。

那两名护卫被怀仁可汗挥手退下,他总算还有国之君主的胸襟,面上再不好看,也未当场下令诛杀她三人,反倒大加封赏,令他兄弟二人皆做了时健的贴身教习,又温言询问吐迷度擅长何艺,兄弟三人也可共事。

吐迷度愁眉苦脸推脱:“可汗有所不知,草民家中尚有生意,二弟三弟乃是草民左膀右臂,忽然卸去,恐来往行商已是大大不便,若教家中老父知道连草民也要弃祖业于不顾,恐会气出病来!”

怀仁可汗见得他一力推拒,倒也不再勉强,只赐了些金银了事。

梅娜侧妃见得赏赐已毕,招手唤来先时引他三人进宫的宫女,令她端了雕金镶钻的酒壶来,亲自替三人斟了酒,赐了琼浆来饮。

吐迷度先时见得安小七满殿游走,已是痴迷于她的风姿,此时见得她闲静如娇花临水,别有一番端庄娇媚之色,更是心生欢喜,目光只在她面上瞧个不住。见得她起先还能笑如暖阳,待得梅娜侧妃亲自斟酒,面上笑意不知不觉隐去,整个人显出冷凝的戒备之意来,连贺凤冷也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意,顿时惊疑不定的与吐迷度对视一眼。

吐迷度此时也终于察觉出不对来,转头去瞧梅娜侧妃,她斟酒已毕,正令那宫人端了酒向着他三人行来,吐迷度与贺凤冷只听得小七低低吐出三个字:“不要喝。”已见她神色如常,敛了杀意,笑眯眯向着梅娜侧妃一礼,谢过赐酒。

他二人心中剧跳,直觉这酒有问题,但怀仁可汗一双鹰目紧盯不放,似乎很是欣慰梅娜侧妃对他兄弟三人这般对待,只等着他三人饮了此樽。那宫人端得近了,连那金杯之上的花纹也瞧得清楚,仰着一张娇俏的脸儿,这便是要他三人伸臂去接酒的意思。

怕是他三人再延晚一时,这宫人便会出言刻薄。就在吐迷度与贺凤冷伸出手去,还未触及到金杯之时,那宫人俏脸一变,似乎是奇痒难耐,双手一松,砰的一声盘中酒樽与酒壶双双落地,她面色惨白,但还是伸手向着颈侧抓去,这一抓之下顿时大事不妙,仿佛有亿万只爬虫要从肌肤之内拱出一般,挖心挠肝的庠。

她猛然转身去瞧上座的梅娜侧妃,见得她的怒容,边抓边跪爬着过去,在她脚下不住磕头,口中只呜呜哭泣:“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明雁知错了,娘娘饶命……”

其实她犯了什么错,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只是此时求饶显然是唯一的途径。

梅娜侧妃愕然的瞧着面前一幕,唯有华鸾素唇边泛起一个浅浅的笑涡,仿佛轻风漾过湖中波心,眨眼无痕。

时健厌烦的瞧了一眼在地下抓得自己面目全非的宫人,飞起一脚将那宫人踢至墙角:“不长眼的东西,岂能在娘娘赐酒的时候犯此大错?”

吐迷度笑着打圆场:“草民兄弟三人虽未饮到娘娘所赐的酒,但娘娘的体恤之心已足以令草民感激!”深施一礼,带着贺凤冷与华鸾素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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