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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49)

安小七从来笑如春风,今日面上却连半丝笑容也无,眼锋如刀,紧抿了唇角,先是上前替周紫文把了把脉,神情才见缓和。又四下细细瞧过了,找出来一小撮头发,似乎是被利器削断,对着太阳瞧了瞧发色,收入怀中。

时健不知所以,但也知他向来古怪,就随他去了。

这一夜吐迷度与贺凤冷见完可贺敦之后,回到小院许久也不曾见安小七回来。贺凤冷抱着报恩的念头,这些日子为了吐迷度四处奔走。那晚又被他出言驱逐,第二日里,虽然表面上依旧是兄友弟恭,其实内里如何,只有他二人知道。

吐迷度立在院里等候,一宿未睡。贺凤冷回房去休息,但又哪里睡得着?熄了灯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夜,天色发白之时,小院墙头轻巧跃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后面紧跟着她那形影相随的护卫。见得院里立着的吐迷度,极是惊讶:“大当家,今日起的好早!有事?”

吐迷度等了一夜,先是焦心,生怕她遇上了什么事。近日城内有吐蕃人,纵然知道她武艺超群,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后半夜寒风浸体,倒将他冻醒了,心中猛的涌上一个不好的念头:听说前几日她恰救了时健的命,若她开口将照夜狮子白求了来,纵马而去,自此以后天大地大,他要去哪里寻找?

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心凉。

天快亮时,终教他想了起来,因为吐蕃人刺杀了大周来使,如今正在封城,许进不许出,纵然她骑术惊人,也不能纵马跃过西州城墙去。

想到此,提着的一颗心终究慢慢放了下来。

如今再见到她,不过是隔夜,却恍如隔世,教他顿生出一种恨不能一夜白头之感。

墙头上的少女满面疲惫之色,双足一点便从上面跃了下来,他的一肚子责问的话顿时全数吞了回去,只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近日城中大乱,还是不要在半夜乱跑的好。”惹来她身后的护卫冷如刀锋的一眼。

也不知是他心境有异,还是别的原因,总觉得面前的少女脸上少了点笑容,多了些刀锋般凛冽的气质,仿佛一动之间,就会有利刃刺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下周再也不要夜奔了……我要金盆洗手,学着日更……内流,夜奔太痛苦鸟,求花花分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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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晓色染秋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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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距怀仁可汗寿诞还有四日,本拟大肆庆祝的狞猎活动因为大周来使的伤重垂危而取消,各国使节虽有怨言,但大周国力雄厚,非是西域各小国能够撼动的,出了这样大事,偏周紫文非寻常小官,乃是大周朝安平王的长女。听说安平王年轻时候有个外号,叫“罗刹英”,这些年修身养性,戾气已消了许多。但与大周朝相邻的诸国使节皆知,安平王是出了名的护短,更何况长女受了重伤,她岂能善罢干休?

怀仁可汗召集群臣商议良策,一派认为应及时通报安平王与大周锦帝,一派认为应全面封锁消息,回纥离大周总也有段距离,不如暂时不通报,等周大人清醒了,身上的伤口快痊愈了再通报也不迟。

况周大人瞧着顶面善,只要不要招来了罗刹英与周大人的亲爹,一等忠勇候周峥,凡事都好商量。

两派臣子各不相让,当堂吵了起来。

一派认为另一派居心不良,欲将回纥重新推入战火,与大周为敌。另一派认为对方专作佞臣,只知一味谄媚,连大周来使的来意也未弄清楚。

一时间,回纥大殿竟比市集还要热闹。怀仁可汗被吵得头疼,喊了两声见还是吵的不可开交,拿起案上翠玉笔架,狠狠扔了下去,只听得一声脆响,终于静了下来。

“先封锁消息,抓住了朗达磨也好向大周交待!另,从宫中多多调派高手保护周大人,等她醒了再说!”

一言拍板。

自小七得知刺杀长姐的乃是吐蕃的朗达磨,便与韩眉分头行动,四下在西州城寻找他的踪影。

半夜时分,她再来瞧长姐的时候,便被拦住了门,驿馆守卫极为客气道:“安教习,可汗有令,凡是探视一律取消,目前凶手未擒获,周大人还未醒来,还是保护好她为要!”

这番严阵以待,倒教她放心不少。

再等得天黑了许多,也不知她站了几个时辰,绕到驿馆后院,试着想要进去,刚冒了个头,便被一把利刃当胸砍下,倒吓了她一跳,亏得她轻功高妙,转身便逃,眨眼便不见了影子。

那守卫从墙头探头探脑出来看,喃喃自语:“再让老子看到活的长着脑袋夜半爬墙的蟊贼,老子定然教他身首异处!”

此处守卫现下乃是西州王宫怀仁可汗的直属,不经过别人,便是连时健的命令也不可能再遵。

华鸾素虽担心姐姐安危,到底这守卫让她放心不少。子夜过去之后很久,她方悄悄摸了回来,暗暗潜了进去,顺着昨日的记忆找到大姐休息的那间房,先探头四下去睡,只觉得三五步之内全是人,也不知这小小驿站藏了多少个护卫,可见怀仁可汗对姐姐之事大为上心。

只等到周围侍卫换岗之时,一个眼错不见,她便钻进了周紫文的房间。

昨日来的时候她并未醒来,今日来时,她尚在沉睡。华鸾素上前几步,正要捉了她的手臂去把脉,却见得她动了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她昏睡了几日,将前情忘个一干二净,又或者是尚在病中,极是昏沉,但她眸中所带喜悦却不容错辨,拍了拍床塌:“小七,过来坐。”

华鸾素半是欣喜半是惊吓。大姐能及时醒来,总是好事一桩。可是被她当场抓包,知道了自己脱离了商队自行行动,再清醒些怕是会被数落很久吧?

她慢慢蹭了过去,周紫文牵起她的手,满目的温柔:“小七,既然回家了就不要再捣蛋了!”

华鸾素抬头瞧瞧帐顶,乃是绫罗纱,倒也与中原无甚不同。况她在病中,这般的虚弱,怎好逆她之意,另一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哄道:“大姐,我一定乖乖听话,你须快点养好了病!”

她许是伤后体虚,又或者流血过多,不过两句话,还没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口中犹自喃喃:“小七,可别在到处乱跑了,娘担心死了。”

见得她越睡越沉,华鸾素心中喜悦,朝她的睡颜吐了下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娘才不会担心我呢,她恨不得把我嫁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这一长串带着报怨的话,周紫文并没有听到。

这一夜天快亮时,华鸾素方才回到小院,待她轻轻跃上墙头,但见院里站着的人沉默如石头,她纵然再傻,也已察觉,吐迷度这是立在此处等她回来。但她从不曾有留在回纥的打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些什么话为好。

倒是吐迷度见得她今日比昨日回来的早些,极是开怀:“小七,肚子可是饿了?我命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她此刻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搬了开来,心情极好,连胃口也有了,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待得护卫端了扁食与蘸料过来,她就势坐在院中石凳之上,不顾深秋寒凉,已是狼吞虎咽了七八个,才觉得胃里舒服许多。吐迷度就坐在她对面,仿佛她吃东西也是什么百看不厌的景致一般,教他一瞧再瞧。

华鸾素将面前扁食碟子推了给他:“瞧得这般眼巴巴的,可是你也饿了?来吃点吧!”

那护卫拖盘之中本来放了两双筷子,也不知道是吐迷度眼神不好还是故意的,拿起华鸾素的筷子就吃,又赞道:“这扁食的馅甚是鲜美。”

华鸾素今日心情大好,周紫文醒了,且身体会日趋康健,想来半月左右便可以下地活动了。是以她今日倒不曾与吐迷度计较,况知道这等小事,计较了也没用,遂取了另一双干净筷子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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