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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龙(51)

章回之:“……”

真是从来没有人能将他气成这般样子!

袁昊成偌大的个子,垂着脑袋迈着能踩死蚂蚁的步子,悄悄往后退,恨不得离这师兄妹俩远一点。

太丢脸了。

他真的不认识他们。

卫初阳玩乐的计划半途被阻,又被章回之拎回住的客栈小院揍了一顿,师兄妹俩过了几百招,累的牛喘,坐在台阶上摆着手向章回之求饶,“回之哥哥我再不花你银子了,我明儿就去赚还不行嘛?”

章回之起先还当她开玩笑,见她果真有桩卖买,当真与袁昊成商议要去踩点,顿时十分的无语。

——小丫头当山匪真是当的太敬业了,出来散心都不忘工作。

袁昊成对钱志业也无好感,能打劫他的老巢,倒是件十分高兴的事情。见卫初阳打扮成个小丫环,他却扮个富家老爷,大摇大摆往衡阳府卫所去了。

自卫初阳姐弟俩通缉的画像贴上城头,这都过了半年了,风吹雨打早就模糊不堪,卫初阳如今进出衡阳府,稍微装扮一下,压根无人注意。

章回之:“……”合着他就是来看热闹兼付银子的?!

小师妹等等,师兄也想为你的事业做点贡献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卫所的防卫出乎意料的松懈。

钱志业不在,本地治安又向来良好——盘龙寨不在此列。施阳明治理地方还是一把好手,也算勤勉。而留在卫所的士卒们未尝不抱怨钱志业:送命的差使,上山剿匪之类就要带着他们,轮到赚钱的差使就便宜了别人。

对跟着钱志业前往玉阳府的士卒们皆是羡慕嫉妒恨。

在吃着公家饭的这些人脑子里,老百姓便如猪羊一般驯服,偶尔暴发那也是实在活不了命的。而老百姓遇到官府中人,是打从心底里有一种敬畏感的。

钱志业带人去平乱,还不是提着菜刀切西瓜,只管大开杀戒等着国舅爷给银子就好了。

当真是趟肥差,又积攒军功又赚银子。

在此种情绪之下,这些留守兵士未免懈怠。起先三两日还按着钱志业在时,勉强打起精神来值守。到得后来就三三两两喝点小酒赌两把,松快松快。

难道谁还敢不张眼,跑到卫所来打劫不成?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是有人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了卫所。

袁昊成与卫初阳前来打探的时候,见门口守着的军士竟然大白天喝酒,醉眼朦胧之际,眼睛直朝着卫初阳扫过去,笑嘻嘻向她招手:“小丫头来喝陪哥哥喝两杯。”

内心已经在考虑如何将这两人暴揍一顿的冲动,面上还要装小女子的羞涩,直往袁昊成身后躲:“大爷——”活脱脱小女儿模样。

袁昊成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连自己也大感奇怪:平日称兄道弟习惯了,心里也未尝没对这女汉子存了些绮念,只因她容貌当真出挑,但……一听她装小女人,差点破功,当场笑出声来。

章回之从后面伸臂将“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捞到了自己怀里:“二爷疼你!”

我呸!

卫初阳用眼神表达了“我才是二爷你算哪里冒出来的二爷”的鄙视之意,借着侧身之际,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下,如愿看到章回之眉头微蹙了一下,还假意关切:“二爷哪里不舒服?可要看大夫?”

章回之倒吸一口凉气:小丫头真狠!多大仇?恨不得拧下一块肉来!

他当真觉得对这丫头太宽纵了,还是她初去新甸,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比较乖巧可爱。

三个人从假装路过从卫所打了个转,已窥得里面守卫松懈。走过去时候,方才招呼卫初阳喝酒的那军士使劲摇摇头,喃喃自语:“奇怪,方才那丫头怎么瞧着有几分面熟?”

就连那富家老爷也似乎在哪见过。

同伴笑他:“不定是从哪个青楼妓馆里瞧见过呢,生的这般整齐的丫头,这大老爷果然真福。”羡慕的同时又感怀自身,仰头灌了一口酒。

那人听得同伴如此说,也觉有理,遂将此事丢之脑后。

直等三天之后,卫初阳与袁昊成带着四十名弟兄潜至卫所,大半夜摸进去,端了钱志业老巢,那这前调戏过卫初阳的军士才想起来,狠狠一拍脑袋:他当真是喝糊涂了!那络腮胡子分明是盘龙寨的大当家,那小丫头自然就是卫氏女了!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早被在卫所四处转悠的章回之找到,一棒子敲晕,王呆盯着章回之老半天,这呆子生怕章回之分薄此次打劫财物,最后见他将个军士敲晕过去,上前一刀就将这将将明白过来的军士给结果了。

章回之悻悻回头,直恨不得骂王呆一句:蠢货!

他明明想绑回去好好教训一番的!

这些山匪日常被卫初阳训练许久,此刻行动起来,果然配合默契,将卫所财物劫掠一空,将所有死去的军士们都堆放在一间房里,关上卫所大门,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装作在城中采办了货物的商贾出城而去。

卫所地处偏僻,平日路过的百姓也极少,好几天之后尸体味道散了出来,被巡街的衙差闻到,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去,才发现了这起案件。

施阳明一听卫所军士全歼,作案又在几日之前,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亲自带人勘察现场,发现卫所被搜刮的十分干净,连块铜板都找不到,回去就将巡街的差役骂的臭死:“都是吃干饭的?整日在街上转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前就连一点察觉也没有?”

差役们哪敢回嘴。倒是守城的小吏听闻此案,想起数日之前的商队拉了好几车货物出城而去,事到如今报上去恐怕于事无补,索性将嘴闭作个蚌壳,只当不知此事。

等到被施阳明问到头上,骂的厉害了,这才吱吱唔唔吐露一二。

施阳明真是气的肝疼,回府去着急上火。自他上任衡阳府,家中常备上火的药,女儿施南屏亲自泡了一壶莲芯送了过去,都没能缓解老父的肝火。

施夫人将施阳明劝了又劝,“你再这般气下去,案子没破倒先把人给气坏了。不如消消气,再细细访察。这么大的事情总会露出些端倪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若是只死了十来个军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帮飞贼竟然将卫所的钱财席卷一空。钱志业在此数年所获均不翼而飞。若是这些银子在钱志业手上丢了,那他只有自认倒霉。偏偏是他去玉阳府之后丢的……这人又爱财如命,焉知他不会将此事想到我头上,想着是我报复于他?!”

施夫人当即吓白了脸色:“……这可如何是好?”

施南屏忽想起数日之前,她与奶娘带着丫环前往街上买绣线,选了条捷径走,那条路偏了些,哪知道遇上个车队,自家的马车差点与对方的马车相撞。为首的乃是个瞧不出年纪的富家老爷,身后押车的汉子尽皆彪壮,她当时撩起车帘偷偷瞧了一眼,没想到与那富家老爷眼神相撞,只觉得那一眼……很诡异。

那男子的眼神,透着与众不同的警惕。

寻常商队在治安良好的城池里何至于警惕至少?

施南屏到底是女子,心细如发,当即就问起了卫所案发时间。

确切的时间也只是忤作难尸给出的大略时间,施阳明见女儿问的仔细,心中生疑:“难道屏儿知道些什么?”

待听得女儿讲起自己遇上的商队之事,又唤了府里那日赶车的车夫,以及施南屏的奶妈丫环询问此事,施阳明才终于觅得些线索:“盘龙寨的这帮子盗匪胆子真是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敢跑来城里打劫。这帮狗娘养的!”这是非要逼得他罢官丢命的节奏啊。

施阳明心里真是恨透了盘龙寨,只觉自己上任之后诸事不顺,都与盘龙寨有关。

知府大人怒骂的这帮“狗娘养的”山匪们在卫所卷了一大笔银子押上山去,众兄弟们十分高兴。而萧衍带着的这帮目前只训练兼务农的兄弟们均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