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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105)+番外

“……后来,你的亲娘生下了小贝,自己却没能保住命。殿下他是个大男人啊,不会带孩子,小贝整日整夜的哭着要找娘,嗓子都哭哑了。”

武小贝完全被这故事吸引,还及时对自己做出了正确的评价:“我真可怜!”

“是啊,小贝太可怜了。正好娘生了你小宝哥哥,宁王殿下就将你送到了咱家,让爹娘将你跟小宝哥哥一起抚养。不然,小贝待在军营里,没奶吃,没娘疼,也没小宝哥哥陪着玩,打起仗来又是个小孩子,打不过凶恶的吐蕃人,是不是很可怕?军营里连饴饧也没得吃呢!”

吃货武小贝被她描述的这番凄凉的景象吓住,想想自己若一直在军营里呆着,当真凄凉,悲从心起,搂着胡娇的脖子大哭起来。

宁王:……

许清嘉:……

这是在哄孩子还是在逗孩子啊?!

只有胡娇很淡定,待武小贝哭声小了起来,这才小声劝他:“你宁王爹爹大冷天的跑了几千里路来看小贝,小贝不去跟爹爹打招呼,他会很伤心的。万一太伤心了,你宁王爹爹哭着跑回军营里去,以后都不来看小贝怎么办?”

宁王:本王才不会哭着跑走!许夫人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不过武小贝很吃这一套,他是个贴心的好孩子,立刻想到了那个远在“几千里路”的军营,又冷又凄凉,还没饴饧吃,对这位大英雄油然生出怜惜之情来,乖乖从胡娇怀里下来,蹭到了宁王腿边,将今晚自己分到的,都没舍得吃的两块花生乳饧块从荷包里掏出来,递给了宁王:“宁王爹爹吃!”要等到很多年以后他长大,才知道胡娇那“几千里路”的距离,实是夸大了好多倍。

不过现在,小胖子眸子里还含着水珠,小脸蛋上还有湿迹,可是神情仰慕,清澈的瞳孔里映着宁王殿下的脸,宁王几乎能瞧见自己眼睛里的复杂神色,只觉得心都软的要化了,将小胖子一把捞起来,抱进了怀里,用粗砺的拇指擦去了他面上的水渍。他自己不是个温情的人,做不来随意亲吻孩子的举动,便一口将小胖子手里的花生乳饧叨住,嚼一嚼咽下去了。

武小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虽然他只是表孝心,可是……他寻常的吃法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咬,哪有这种狠辣的吃法?

“我的……我的乳饧……”小胖子心疼的都哆嗦起来了。

宁王殿下一脸无辜:这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胡娇都快笑岔了气,许清嘉比较能理解小贝凄凉的心境,认个爹就算了,得知自己的身世其实也还能接受,可是……可是过节时候的两块乳饧很快就阵亡了一块,这是怎么样也没办法弥补的伤害啊!

许小宝看弟弟哭的实在太凄凉,而他的这位“宁王爹爹”吃完了弟弟的乳饧,竟然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立刻便从自己荷包里掏了一块花生乳饧出来,亲自向宁王示范吃法。

这是今年过年娘亲与厨房灶上婆子鼓捣出来的,极大的丰富了他们的节日生活。

被许小宝一小块一小块啃着吃,而且细细的嚼慢慢的咽的吃法震惊了的宁王殿下只有一句话:“许同知,你家今年欠收了?!”日子怎么过的这般凄凉?

“咳!殿下,这东西吃多了对孩子的牙齿不好,因此……内子都是限量供应的。”

宁王殿下:他现在知道儿子为毛哭的这么伤心了!

原本许同知家的围炉守岁,是全家人聚在主院里闲话家常,但宁王殿下来了之后,战场就直接转移到了前院。等酒席上来之后,许清嘉陪着宁王殿下以及崔五郎一起饮酒,又将前院的方师傅也请了过来一起守岁,胡娇则回了后院去看许胖妞。

许小宝与武小贝则守在宁王脚边,巴巴望着他。

——永禄讲过的那些战争故事里,眼前的这位就是主角!

宁王殿下来过多少次,还从来没感受过许小宝与武小贝这么热情到火辣辣的目光,还当自己哪里不对,暗自摸了摸下巴,只摸到硬硬的胡茬,这是出门之前新修的,也没摸到饭粒什么的,这俩小子到底在瞧什么?眼神忒也奇怪!

当晚凌晨,胡娇已经派人将前院的客房整理了出来,又笼了火盆,熏的房里热热的,派了丫环去请宁王殿下歇息。宁王殿下抱了武小贝一起去睡。武小贝觉得新奇又刺激,十分抱歉的与哥哥许小宝道别,跟着宁王殿下去睡觉。

一直到了父子俩洗漱完毕,一起钻进了被窝,武小贝才小声嘀咕:“爹爹,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打仗的故事?”

宁王殿下让儿子热热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这于他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以往来了这小子到了睡觉就要回去跟许清嘉夫妇安歇。今年倒是转了性了。

他讲起自己打仗的故事,才开了个头,武小贝便立即反驳:“不对!不是这样的!”叽里呱啦自行讲了下去,其过程远比他实战更为跌宕起伏精彩百倍,且中间夹杂着感人至深生离死别的袍泽情。

宁王殿下:“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永禄讲的啊!”武小贝还十分得意,丝毫没有出卖同伴的自觉。

宁王殿下长出了一口气,说不上来是惆怅还是好笑。他还当这战争故事又是许夫人的胡说八道。话说许夫人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如今许府又出来一名延续了许夫人胡说八道风格的小子,也不知是不是许夫人的衣钵弟子,真是尽得了她的真传!

胡娇是不知道自己在宁王殿下面前的形象是这么的不靠谱,哄睡了女儿,闲坐无聊,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妥当了,又将明日要去郡守府上的礼单拿出来清点了一番,这才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晨,宁王殿下父子起来,小厮送了热水早饭过来,问及许氏夫妇,才知道他们一大早已经前往郡守府拜年了。永禄带了许小宝来玩,宁王殿下见到这小子,还问了一句武小贝:“这就是永禄?”

昨晚他家傻儿子竹筒倒豆子倒是一气儿全讲了,于是让宁王殿下记住了侍候他们的小厮名叫永禄。以前倒是没注意过许府还有这么一号神奇的人物。

永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殿……殿下,我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于是宁王殿下的眉眼便舒展了起来。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还不算没救!

郡守府里,今日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许府的礼单随着礼物由永寿送了进去,许清嘉去了前厅,胡娇带着小寒去了后院。

郡守府后院里,各府女眷基本来齐,通判夫人今日来的倒早,打扮的比之平时更为喜庆,坐在上座与韩夫人称姐道妹,又抱怨上次与韩夫人没喝尽兴,非要她今日摆酒局,大家好一决高下。

韩夫人颇为尴尬,在座妇人们想到她的酒量也是头皮发麻,特别是段夫人上次太过丢脸,这是酒醉之后初次见通判夫人,只觉得脸都没地方放。

唯胡娇上次不算丢脸,见通判夫人耍无赖,韩夫人几乎要抵挡不住,便起身笑道:“夫人好酒,果然不假。可是夫人也应该可怜可怜在座的弱女子,谁有夫人海量?大过年的大家喝醉了酒回去,这当主母的形象可全毁了!”夫人您不是来砸场子拆台的吧?!

尉迟修来到云南郡数月,私底下将本郡之事打听的一清二楚,许同知虽然极受府君大人器重,可惜同知夫人也不得府君夫人的青眼,每有宴饮,便被冷淡以待。倒是同知夫人听说与韩小娘子关系不错。上次为韩小娘子解围就算了,怎的今日却也为韩夫人解起围来?

不止是尉迟夫人想不明白,就连韩夫人也大为惊异。

她不喜欢胡娇,也未见得胡娇就不明白。

彼此不过心照不宣罢了。都维持着面上情。

直等宴席中间,胡娇去更衣,韩小娘子尾随而至,当面向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