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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154)+番外

许清嘉病了的第三日上,许府终于开门迎客,高正段功曹楼玉堂皆前来探病,听说许清嘉被罢官当日,云南郡的政务便被尉迟修一把抓了,如今他在云南郡也算得只手遮天。

这几日往日都与许清嘉关系密切,如今是尉迟修得意,刘远道乃是他眼前红人,听说那位曲靖县令汤泽举报有功,云南郡的同知之职空缺了出来,尉迟修准备上奏朝廷,提拔汤泽作云南郡同知。

“那位汤县令……听说乃是大人同年,连同年都要构陷,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楼玉堂如今已经托关系活动,想要调到别的地方去,因此倒不怕汤泽。

“我如今已经是白身,诸位就别唤我大人,唤我许郎就好。”他还是忍不住提点段功曹与高正:“汤泽此人表面瞧着乃是谦谦君子,但实质上心胸狭窄,功利名重,待百姓毫无悯意,你们与他相处,定然要小心再小心。”若是被他构陷,又有尉迟修在背后撑腰,后果当真不妙。

“大不了我不做这官!”高正想起自己当初决意要跟着许清嘉,想当年自己也算是个官迷,总想着能给自己铺条路往上爬,如今始觉官场风险。许清嘉一个四品官员,说被罢官就被罢官,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恐怕连蝼蚁也不如罢?

段功曹很有几分愤愤不平:“我前儿往尉迟府送了两名绝色美人,又搜罗了两坛十八年的女儿红一起送过去,这两日尉迟大人待我倒很是和悦。”

尉迟修摆明了只是个酒囊饭袋,有酒有美人,再向他表示臣服之意,便能取悦于他。

“我倒要在这云南郡长长久久的呆下去,瞧一瞧这位通判大人与曲靖那位县令,看看他们能得意到哪天?!”

许家要举家前往江南,与胡娇相熟的妇人们都前来送行,段楼高家三位皆有程仪相赠。府里的仆人留了马夫,以及灶上婆子,园子里的粗使婆子。外院管事就留了永寿下来,小厮永安也留下,胡厚福在此间还有生意,他若来了也要住,这宅子索性就留了下来。内院里将腊月留下,带了小寒冬至秋分三个丫头。

腊月垂泪,“夫人将小寒他们都带走,怎的非要将我留下来?”

胡娇也有几分惆然,腊月陪了她好几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不好再耽搁了。她取了二十两银子给腊月:“此后这府里还要你照看着,我已经问过了永寿,待得我们走后,你们便在这宅子里办过了喜事,好好过日子罢。说不定过两年,我跟夫君还会带着孩子们跟着商队回来呢,你可别再哭了!”

腊月又羞又臊,还伤心不已:“夫人与大人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胡娇心中琢磨,以后回这宅子的可能性大约比较小。

只是这话却不好跟腊月深讲。

显德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天色微亮,许清嘉携妻儿家仆悄然离开了云南郡,欲转水路往江南。

他告诉大家的是二十四日出门,如今却提前,就是不想让人前来送行。

尉迟修在知州衙署接到守城的差役送信,听闻许清嘉离开,满斟了一杯酒,眯着眼睛细品。刘远道在旁弯腰斟酒,暗道好险,亏得当初他试图靠上许清嘉未曾成功,不然今日岂能有在通判身边斟酒的荣光。

二十三日清晨,云南州郡城门一开,门外乌压压的人群便往城中涌去,这些身着各色夷族服色的山民们携妻带女,身负重物进了城,瞧着倒似赶集一般。最前面的乃是几位县令,却身着便服。

守城的差役与同伴悄悄议论:“这些人是做什么来了?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啊?”

那同伴指着最开始进城,如今远远望去,已经淹没在百姓之中的身影:“我瞧着那几位似乎……是前年闹灾的几名县令?”当日救灾,那差役恰巧在城外维持秩序,离那九县县令极近,便多瞧了几眼。

难道这几县又闹灾荒了

不至于吧!听说自从种了药材以后,这九县百姓的日子就好了很多,没道理有了灾情隐瞒不报的。

尉迟修得到衙差回报,说是几名县令带着百姓将许府那条街堵的水泄不通,前来求见许清嘉,愿意给他作证,证明种药材的皆是新开辟出来的荒山野岭,并不曾用良田来做药田,顿时气急败坏。

“愚民!刁民!”许清嘉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些愚民如此记挂?

不止如此,就连几名县令也跟着瞎起哄,这意思是给许清嘉喊冤?

刘远道出主意:“不如……让高正带着兵前去将他们轰走?”既然高正是许清嘉心腹,正好就让他去做这不得人心的事情。

高正接到上峰命令,带人前往许府门口驱散百姓。他心中不愿,便磨磨蹭蹭,去的时候被挤在巷子口,进都进不去,周围全是夷族百姓,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去,却是永寿在门前答谢九县县令及百姓。

“……我家大人前两日已离开州府,多谢大家还记得我家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我家大人有没有与药商勾结牟利,大家都是知道的!还请大家回转……”

他跟在许清嘉身边时日已久,许清嘉在外巡视,见过多少乡民,这些乡民便都记得永寿,他说的话倒是肯听。

“许大人救了我家九口人的命,若非许大人,恐怕我一家人都要饿死……”

“……”

后面百姓呼啦啦全跪了下去,朝着许府门口郑重叩头,高正站在人群之外,忽然之间心酸难言,仰头去瞧,头顶的天空之上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场暴雨要来。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江南的天气,总是带着几分婉约,纵到了五月,仍有细雨绵密,将整个南林镇都笼罩在烟雨之中。

镇东头紧靠着河流的一户人家出了后门,沿河再走个上百米,排排坐着四个大大小小的身影,皆头戴斗笠,身着雨披,闲时垂钓。只瞧得见最中间坐着的俩个身影个头小小,而两边的大约是成年男子,比中间俩小小的身影要高上许多。

这雨下了快有一个时辰了,而这四个身影也大约坐了有一个半时辰,最中间的其中一名小孩子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另外一名小孩子立时便笑出了声:“小贝,你鱼没钓上来一条,自己倒饿了。真是亏了娘亲早上那一笼虾饺,大半都进了你的肚子!”

旁边坐着的正是武小贝,“你也没少吃,灌汤包可吃了大半笼。”他俩齐齐转头去瞧左手边坐着的许清嘉,大家一起吃的早餐,他们的爹爹今日吃的可不多。

许清嘉隔着雨雾朝着孩子们一笑,忽尔提起了钓杆,但见一尾肥硕的鱼竟然被他给提了起来,约莫有三四斤重,摇头摆尾正使劲在鱼钩上挣扎。

他站起身来,小心将鱼杆提回来,从鱼钩上将这鱼解救下来,丢进了旁边盛着小半桶水的木桶。那鱼儿入了桶,立刻便溅起了水花,活蹦乱跳了起来。

“今日谁若钓不到鱼,便不用回家吃中饭了。”他说完了,施施然起身,提着木桶便准备回家向老婆邀功。

许小宝与武小贝哀叹一声,齐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方师傅。

方师傅却从水中拉起鱼杆,但见他的鱼杆之上也是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收回鱼杆,将鱼儿投进自己脚边的木桶。他旁边坐着的许小宝探头去瞧,但见他的桶里已经装了半桶,约有四五尾活鱼,回头看看自己与武小贝的桶里,半只鱼儿也无,当真可怜。

“你俩的耐心还需再练练。”方师傅面无表情说完了这句话,也起身提着木桶准备走。

许小宝徒劳的朝着方师傅挥手求救:“师傅,送我跟小贝一条鱼嘛!师傅——”声调大约跟被压在五行山下,骤然解压,狂奔向唐僧的孙行者差不多。

武小贝在旁边叹气:“哥哥你省省吧,方师傅铁石心肠,咱们就别指望他了!”

几步之外,许清嘉的两名长随也穿着雨披站着,这俩位的职业是守护小主子,以免他们掉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