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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254)+番外

胡娇心头顿起警惕,撩起帘子去瞧,但见对面马车的车夫身形魁梧,缓缓揭起盖着整个面目的斗笠,足可见其目中戾色。

“瞎了你的眼了?连大爷的马车都敢撞上来?!”

许府的车夫几曾受过这种气。况且他明明是靠边而行,往旁边让开了迎面马车的道路,偏偏被人骂,立刻反击:“你才瞎了眼了,这么宽的道儿非要跟人撞上来。不会赶车就趁早回家去练练,别在外面丢人!”

那车夫丢下斗笠跳下车辕,便朝着许府马车而来。

许府赶车的车夫也就是一个普通中年男子,之前只是气不过,又自恃家主乃是官家,这才敢大着胆子骂回去,待瞧得对方身体魁梧壮实的男子不但走了过来,而且很快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两名壮实的汉子,站在那车夫身后,似有助威之意。

许府的车夫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府上主母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如何担待的起呢?

“夫……夫人……”许府的车夫心都慌了。

胡娇一撩车帘,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又回身叮嘱车上的小寒与冬至,“你们且坐着别动。”

她一个纤秀的妇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不说许府的车夫吓了一跳,恨不得回身将她塞回去,便是对面那魁梧的车夫都停了下来,回头与助威的两名汉子交换了个抑止不住的笑意:派了他们兄弟仨出来,就为了收拾这么个娇弱的妇人?!

“你且将马车往后退。”

“夫人!”

许府的车夫都快哭出来了。

今天这架势他也瞧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有人上来寻衅,但是夫人若是出了事他回去怎么向侍郎大人交待?!

“退回去!”胡娇的声音里莫名含着一股威压之势,车夫莫名觉得夫人的声音里也带着杀意,竟然稀里糊涂的试着往回退。

而马车上的小寒与冬至都齐齐惊呼:“夫人——”

那三名汉子一步步走到了近前,当先车夫还装模作样抱拳:“可是许侍郎夫人?”

胡娇冷笑不语。

那车夫便道:“许夫人得罪了!”迎面便吃了胡娇一拳,蹬蹬蹬倒退了三步,顿时脑中轰鸣,眼冒金星,鼻血哗啦啦便喷了出来。

许府车夫使劲揉揉眼睛,还当自己眼花了。

对方三人:“……”

其余两人不信邪,放下了先前的轻视之心,越过车夫便向着胡娇直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胡娇许久未与人搏过命,挽起袖子就与这二人打了起来。她今日为着出门置办年货方便,身上穿着的恰是一身窄袖胡服,脚下蹬了鹿皮靴子,举手投足说不出的利落,倒正适合打架。

那两汉子与胡娇走的皆是速战速决一击致命的路子。胡娇出手就感觉到了。那俩汉子原先还当被打的同伴输在了毫无防备,而眼前的妇人就算有几下子,充其量只是花拳绣腿,女人家哪有多大的力气?

可是等真正交手了才暗自吃了一惊。

别瞧着眼前妇人身量纤秀,但出手之时却狠辣不留余地,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的力道,其中一人不防被她一拳击中腹部,当下闷哼一声就蹲了下去,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

另外一人还笑他:“赵二,你怎的这般没出息,连妇人家的一拳也吃不住。”话音未落,他自己的右手腕子便被这妇人捉住。

汉子十分得意,感觉到这妇人细滑的小手握着自己的粗腕子,左手便要来抓她,还未来得及,已被这妇人拧住腕子朝后一扭,分明是细滑小手,却似虎钳一般,挣都挣不开。他待要挣扎,那妇人已将他右臂拧在了身后,一脚踹在他膝弯处,浑似铁锤重击,那汉子“啊——”的一声便单膝着地。

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那妇人一个手刀砍在了汉子的右小臂上,那汉子一声惨叫,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来:他的右小臂骨头恐怕断了……

剩余两名汉子眼见最后一名同伴被打伤,二人忍疼正要扑过来,已听得巷口整齐的脚步声,却是京兆府巡街的一队衙差走了过来,瞧见眼前情景立刻往这里跑了过来。

“干什么的?”

他二人忍痛捞起同伴扔在了马车上,跳上马车一甩鞭子就跑。京兆差役最近得韩南盛嘱咐,亦认识胡娇,跑过来之时对方的马车已经扬鞭而去,已经到了对面巷口。

“许夫人,怎么回事?”领头的衙差见人跑了,让身后的几名衙差去追,他自己留下来打听情况。

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三名汉子没抓到,胡娇派人将许清嘉之前收到的那封恐吓信送到了韩南盛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许府派去送信的乃是永禄,他小心瞧着京兆尹大人快黑成了锅底的脸色,向韩南盛传话:“我家夫人说,自银库案发当日,我家大人就收到了这封信。”

韩南盛面色凝重,暗道:也许翁彭泽也收到过这样的恐吓信呢。

不过那会翁彭泽与许清嘉皆在银库清点库银,事涉机密,他也不能公然往银库去,只能先按下此事,容后再办。只让永禄捎话:“让你家夫人以后出入小心。”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城南的一处宅子里,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脸黑如锅底,十分怀疑自己的三名属下在说谎。“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力气将你三人给打伤?是不是你们不想得罪姓许的,这才自己弄伤了来骗我?!”

那三人跪在地下,形容狼狈,连连叩首:“不敢!属下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手中马鞭随手挥出去,鞭子落在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三名下属直被打的嗷嗷惨叫,却死活不肯交待事实。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愈发认定这三名下属有所隐瞒。

派去翁家的当时以为得手,到底让翁四郎逃得了一命。如今京兆尹已经开始全力追查伤了翁四郎的凶手,这让络腮胡子十分的烦闷。

将许家婆娘放在后面动手,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妇道人家好收拾,而且为了万无一失还特意派了三名汉子,哪知道还是这种结果?

那三名汉子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身上被皮鞭打伤的地方血迹渗透,就算让他们为自己辩驳,他们也不敢深辩,概因说出去谁也不信。

他们也算是手底下有两下子,碰上寻常好手落单,在他们面前也要掂量一二,哪知道却被许家婆娘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过得两日,络腮胡子派往国子监前去收拾许小宝的四名汉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等数日还是不见。

络腮胡子更加焦躁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除夕,络腮胡子在宅子里急的团团转。而此刻,比之他心中一点点下沉的绝望一点也不少的,乃是户部的官员。

大明宫紫宸殿里,今上坐在御案之后,丝毫没有除旧迎新的喜悦。殿内烛火煌煌,今上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脸上清晰可见的老人斑星星点点,昭示着这位帝王的时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段路。

今日原本是普天同庆君臣大宴的好日子,但自接到户部官员清查银库的数字,他就破例取消了今晚的赐宴。此刻,依此跪在他脚下金砖之上的分别是户部尚书翁彭泽,户部侍郎许清嘉,周兴怀,皆是面色如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银库失窃案不止是身为帝王的今上震怒,就连朝中不少官员亦是震惊不已,完全不曾想象过看守银库的库兵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哪里料想得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到奉召赶来的中书令贾昌,尚书令许棠,门下侍中国舅傅温,以及其余五部尚书侍郎到了之后,听到银库竟然少银九百五十多万两,皆是纳头即跪,恨不得将脑袋都扎进金砖里,唯盼今上不曾瞧见自己。

今上是气的狠了,胸膛都在起伏,眼前一阵发黑。舌根发苦。他自诩明君,将来交给下一任君王的也必定是个锦绣江山,哪知道却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