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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7)+番外

“娘子若得空,随时可以去我那里散诞两日。我那里倒热闹,郎君新近纳的两名房里人,吹拉弹唱样样来得,可让她们唱上两曲为娘子解闷。”高夫人打个照面,心里便有了谱。

“这怎么好意思呢?若是不嫌弃,不若我唤你高姐姐可好?”胡娇面对高夫人伸过来的橄榄枝,愉快的接受了,不过心里给高正已瞬间贴了个“好色”的标签:“我初来南华县,倒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想烦请高姐姐指教一二呢。”

“哪里。妹妹但有所问,我必知无不言。”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最主要的是高正与许清嘉喝的很是痛快,而高娘子与胡娇也相谈甚欢。

妇人家在一处,原本应聊些胭脂水粉梳妆打扮娶妇嫁女,前者不是胡娇擅长的,后者……距她还太过遥远。倒是本县朱县令家眷以及许清嘉同僚家眷算是个不错的话题。

若说夫人社交,助许清嘉升官,胡娇全然没想过。她所求的不过是以后在需要出席的场合不致得罪了人。

高夫人倒是个爽利性子,见胡娇问起,先赞了一番朱夫人的慈和,“谁都知道县令娘子是个菩萨心肠。”话头一转,立刻迟疑了起来:“只不过……府衙后院还有一位。”

“朱太夫人?”

胡娇在脑中已经回想了七八招如何在老年妇女面前表现的得体端庄,却见得高娘子摇头轻笑:“朱太夫人已仙逝多年了。我说的这位,日后妹妹在府衙后院见到了,还是尽量多注意点,虽不必与她着意结交,却也不必得罪于她。”

“哪位?”

“日后你就知道了。”

没过几日,县令朱夫人在府衙后院设宴,胡娇初次赴宴,还真的见到了高夫人口里那位不能得罪的那一位。

朱夫人年约五旬,早些年跟着朱县令吃过不少苦,等朱县令高中之后,她已容颜残老,哪怕这几年用心保养,可到底年岁不抵,还是透着些焦苦之像。

反倒是她身后立着的一名身站粉红衫子的少妇,鹅蛋脸杏核眼,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

等胡娇跟朱夫人见过礼,寒喧了几句之后,高夫人便以目示意她,她便知道这位是正主儿了。

朱夫人早年劳作,供夫婿读书,又生了一儿一女,儿子送到了书院读书,女儿已经出嫁,也不在南华县,朱县令又有爱妾,倒不用她侍候,日子便彻底闲了下来。

“都是我这老婆子整日闲着,倚老卖老这才想着请了你们来热闹热闹。许县丞家的娘子又是初来,也想着请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放眼整个南华县,朱县令是一把手的话,许清嘉就算是二把手,高正算是三把手,其余县衙差吏家眷皆在其下。胡娇只要哄好了座上这位老太太,其余人礼遇即可。

她打定了主意,便向着朱夫人告罪:“夫人不知道,我年纪小又没什么见识,原本来了县里,就应该第一时间来拜望夫人,只是敬畏官衙,没个认识的人,这才拖到了现在,夫人千万勿怪我失礼。还是高姐姐说夫人最是慈和,我这才壮着胆子来了。跟夫人说过话才知高姐姐所言不差。昨晚接到夫人的帖子,我还直问我家郎君,每日进县衙办公腿肚子转筋不转,被他好一顿取笑。”

这话透着股小户人家的真实可爱。朱夫人当年虽是秀才娘子,可是让她没事来县衙一趟,那也是心虚气短的。犹记朱庭仙中了进士授官的那一年,她头一回跟着丈夫来南华县赴任,还觉不可置信,犹如梦中一般。初初开始,前衙升堂,后衙听到响动总能让她一惊,天长日久竟然也习惯了。

如今让胡娇这几句话一说,不由便笑:“可怜见的,要不要过来我摸摸这会儿还转筋不?”

在座诸人顿时都笑了起来。至于笑中深意倒无人寻根究底。独朱夫人身后侍立的那位粉红衫子少妇嘴角几不可见的弯起,似有嘲讽之意。

胡娇留心去瞧,似是自己眼花了。

南华县占地颇广,县衙却是以前南诏王一位堂弟的宅子,后来南诏被大周所灭,王族殉国,这宅子便收归国有,最后索性做了县衙。比起旁处的县衙来却要好上许多倍,不但有后花园,还有搭好的戏台子。

见完了礼,摆完了宴,众人便移到了后面的荷香水榭,隔着莲池便是戏台子,请来的戏班子很快便唱了起来,又有小丫环在旁侍候,往各桌添茶倒水,倒也别有意趣。

后院里朱夫人开宴,隔墙前厅里便能听到后院的动静,朱县令抚着肚皮倒笑了起来:“这婆子倒会找乐子。”他是太平县令做久了,好多年都不曾挪过窝,虽然升官无望,但好歹在整个南华县,他算是个土皇帝,倒可横枕高卧。

此刻厅里坐着南华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好几个怀里都搂着个女子,便是许清嘉身旁都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原本见得县丞年轻隽秀,听说又是今科榜眼,倒也有心攀交,才开了宴便想往他怀里钻,可惜被许清嘉清冷的眼神扫过,不知怎的,她心头便涌上一层羞意,硬生生将靠过去的半个身子给扭了回来,摆了个闺淑的坐姿在旁相陪。

朱庭仙眼风从许清嘉面上扫过,见这年轻人不动声色与旁边的高正举杯相饮,高正怀中倒是搂着个娇娘,浑似全身的骨头都被抽了一般,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正眨巴着眼睛瞧许清嘉呢。

他在这南华县安逸的太久,县里领导班子添加了新鲜血液,当然要考察一番。

朱庭仙往怀里的美娇娘口里喂了半杯酒,见她脸儿被这酒辣的艳红,顿时一笑,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

许清嘉被高正与主簿,录事、佐史等人各敬了一圈酒,也有几分酒意上头。身旁相陪的女子见得许县丞脸上梁了酡色,更添秀雅俊美,便忍不住凑上前去要接他手里的酒杯:“高三官,我替许郎君饮了这杯!”

高正在家排行第三,是以相熟的伎子也会这般称呼。

“玉娘开口,焉有不从之理?”

许清嘉却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淡淡道:“大男人哪里轮得到女儿家代酒?”

“许郎这是心疼玉娘了?哈哈哈哈,玉娘啊,不如你回头便跟了许郎回家如何?”

玉娘乃是本地有名的伎子,入幕之宾皆知她在风月场中不是凭着歌舞曲艺成名,而是一身玉般细白的皮肉,以及典意奉承的手腕。

朱庭仙将她安排在这里,就是看中了她这点。

他倒要看看许清嘉怎么回答?

☆、第七章

高正那是个风流惯了的主儿,家资富饶,向来在女色上头无节制的,立刻便起哄让许清嘉带着玉娘回去,要么今晚就直接宿在外面。

许清嘉顿时苦了脸:“大人您就饶了我吧,下官我刚成亲还未满两月呢。内人那个性子……实有几分不好相与。到底年纪还轻,不是很懂事儿。”

朱庭仙一笑:“原来许郎还在新婚啊,那此事倒也不急。”

高正也好心建议他:“不如我让我家内人常去你家走动走动?内人那是个极温柔贤淑的性子。”

许清嘉笑的一脸无奈。

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同僚家中豢着胭脂虎一只。

后院里,胡娇也被灌了几杯酒,顿时有几分酒意,还不知道前庭许清嘉正在极力的抹黑她。晕晕忽忽起身,弯腰问高夫人:“高姐姐可知此间更衣处?”

高夫人索性起身扶了她一把:“原来你酒量这么差,我这便好人做到底,索性陪你去一趟,正好我也醒醒酒气。”二人向朱夫人告了个罪,便向着僻静之处而去。

才离开了戏台子没多久,胡娇便觉头晕,见得花树之间有个石凳,挣扎着向那石凳走过去:“高姐姐,且容我歇一歇,再走下去要出丑了。”

高夫人陪着她过去,将帕子垫下去,让她坐了,见她裂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来,“多谢姐姐。我这人摔打惯了,还真没这么细致过。”从怀里将自己的帕子铺在一旁,“姐姐你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