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的自我修养(71)

郑玄离被推开也不恼，反倒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逐渐漾出笑纹：“害羞什么，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还一起睡过觉，梦到你不是很正常么。”

兜兜转转，没想到当年遇到的居然还是眼前这一个，这是何其值得庆贺的命运啊！

孔凌霄狐疑地打量着神色古怪到让他毛骨悚然的郑玄离，不明所以。

但他可不会陪着郑玄离的怀念过去，现在还有正事要处理，探究沙雕的想法纯属浪费时间。

孔凌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衣服，严肃道：“不要贫嘴。我知道目力如何运用了，走吧，我们耽误了太久，是时候该离开了。”

“好啊，我跟着你。”郑玄离毫无异议，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道。

孔凌霄将灵力注入双目，逡巡一圈。

眼前出现了两个交错的时空，一个时空由魔气编织，时间飞速流淌，将地下渲染成一片黑暗，他和郑玄离正浸在黑暗正中，透明的身躯被一层层的魔气环绕。

另一个时空才是现实，昏暗的灯光闪烁着，不少人影正在做着什么。

电梯入口处，还有两个偎依在一起沉睡的人。

定睛细看，两人的模样，分明正是郑玄离和孔凌霄！

孔凌霄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再看看电梯边的人影，恍然：“原来如此。”

郑玄离和孔凌霄被鬼王们带走的是意识，身躯正躺倒在一旁，郑玄离的手紧紧地握住孔凌霄的手，垂目沉睡着。

孔凌霄朝前走了一步，抬手触碰自己的躯壳，但神魂和身躯分离后，他的手掌一下就穿透了躯壳。

眼神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孔凌霄只觉心神一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似乎还没察觉异常的郑玄离。

郑玄离对他扬眉一笑。

孔凌霄被笑得心里发毛，他干脆蹲到地上沉睡的郑玄离的躯壳前，端详真正的郑玄离。

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是在那张成魔的画像处。

嘴角染着猩红，长发红衣的男人妖异鬼魅，明明是个可怖的魔物，但因为样貌着实出色，眼神里写满了戏谑，若有若无嘲讽似的撩拨着看向他的人。

孔凌霄因而失神喟叹，甚至想看到画像主人的真容。

后来，那幅画被孔凌霄带回了猎魔人协会，随着邪神祭典结束，肖想画最后的一丝魔气也消失，成了一幅看似正常的画作，但为防万一，那幅画又被送到了孔家老宅，就挂在孔凌霄幼时的房间内。

现在，那画像的主人就在他身边，孔凌霄却觉得越发看不透这个人。

郑玄离平素太漫不经心，明明是个不着调的男人，孔凌霄却总觉得眼前像是遮蔽了什么东西，让那人越来越神秘。

现在，他似乎看清楚了一些。

意识抽离后，沉睡的郑玄离就那么安静的沉睡着，高大的男人眉目如画，线条带着遮挡不住的凌厉，没有丝毫诞生出魔物的肖像画中的妖异，仿若悲天悯人的神祇一般，精致的眉目带着明显的疏离漠然。

似乎，他本该就是这幅模样。

孔凌霄恍惚中伸出了手，想触碰男人掩住瞳仁的睫毛，尚未触及，就见浓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

明明虚影根本无法触及，但孔凌霄还是受惊般缩回了手，瞳孔中现出做坏事被发现的赫意，他摸了摸耳垂，回头看灵魂状态的郑玄离。

正和一双审视的眸子四目相对。

那双纯黑的眸底漾起某种笑意，郑玄离抬手摸着下巴，修长的手指下，喉结微微滚动。

翘起的薄唇轻启，男人的声音低哑戏谑：“好看么？”

以为自己偷偷打量他的躯壳被郑玄离本人发现了，孔凌霄垂眼，面上沁出一层胭脂般的绯色：“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难道是我脸上沾上了东西？”郑玄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和你说话，但是你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也不回话，是因为才发现我长得很英俊么？”

孔凌霄一愣，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郑玄离根本没发现他在观察他的躯壳。

也是，如今郑玄离的魂魄和他的魂魄一样被困在鬼王的结界里，郑玄离身为人类，又没有明王目，哪能看到孔凌霄其实在打量他的躯壳呢。

孔凌霄没有戳破误会，只抿了抿唇，坦诚道：“你是很英俊。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生得很好……是生出魔物的那副画，因为魔气的原因，魔物模样的你，看起来真的很美。”

那幅画中的人邪异得过分，和郑玄离本人是两种风格，他实在难以想象，那副肖像画上那种轻蔑又魅惑的神态出现在郑玄离面孔上，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啊，郑玄离就是郑玄离，并不是肖像画中的魔物，他们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