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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说晚安(25)

我不想对他用上一切被称为“技巧”的东西。

以他的聪明,不难看出,要不然他也不会多此一问,隐瞒或撒谎反而显得刻意,我如实答复:【向朋友借的。】

“对方正在输入”跳跳停停,我等了等,想为上面那句话做补充,我朋友并不急,想先还掉他的,刚打出两个字。

“对方正在输入”彻底停了,像是等我。

我犹豫了一下,意识到冒险性。

这不异于告诉林卿尧,他的好意我并不领情,甚至有跟他划清界线的意图,这是不明智的。

没有人会愿意被这样对待,更何况他昨晚二话不说帮我的忙,我这样的行为显得没有人情,有时候过于的客套反而是一种不礼貌。

考虑再三,我打消了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将手机放到一边。

月底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我,月中工作情况汇报,每个月一篇的材料报告,还有领导的发言稿,以及我自己本职工作的零碎事务,这其中任何一样都让人头秃,大脑随时处在负荷爆炸的边缘。

领导开会时强调年轻人多干一点活儿,为人民服务,多体验生活,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钱钟书在《围城》中写道“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出去”。不仅是婚姻,工作也是一样的。

我现在别说结婚了,满脑子工作,恐怕连谈恋爱的时候都在想着明天的工作计划。

看到林卿尧的信息是一个小时以后,他问我:【方便打电话吗?】

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吃午饭,上午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中午不用加班,我回复他:【我十一点半吃饭,吃完饭打可以吗?】

他大概在忙,没有回复我。

到吃完饭,十二点,我回办公室,收到他的信息:【现在呢?】

我心念陡然一转,手永远比脑子反应快,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语音通话。

没多久,那边传来他磁沉的嗓音:“这么快吃完了?”

他的声息带着一丝笑,击中我的耳膜,我连忙屏住呼吸,故作镇定道:“也不快,都半小时了,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他问,“下午几点上班?”

“两点。”我等了等,都不见他切入主题,“为什么突然想打电话。”

他似乎沉吟了一下,“有些事微信上说不清楚。”

我意识到他此番真正目的,“你那钱干嘛还不收?”

他:“区区三千块,还不至于。”

我:“你是看不起三千块吗?”

他沉默了一秒,“麻烦把打车费结一下,燃油费涨价,每一米都是钱。”

我气笑:“林同学,你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的蛮不讲理。”

他也跟着轻笑,“彼此彼此。”

我脸烫起来,拿手扇了扇。

我清楚他指的“我没变化”是什么地方,如果换个人恐怕不会这么执着于还钱的问题,就像当年催他交作业,换个人早就放弃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死脑筋”,但这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性格这东西,就像夏小星说的,要是轻易能改,我们就不是我们自己了,所以为什么要改呢?

我毫不示弱道:“和你比起来,我可太善良了。”

他又是一阵闷笑,我的心酥麻,拿离手机,平静了一下,听到他说:“五点下班?”

我:“你怎么知道?”

他:“正常推断。”

又说:“我去接你?”

我楞住。

他解释:“王涛说笑笑恢复的不错,我正好找他有事,一块儿去。”

虽然对他的“一块儿去”持有怀疑,但想到可以因此省下打车费,我便没再犹豫。

蹭车这种事,多蹭几次就熟练了。

王涛就是那家宠物医院的院长,昨晚加了微信,说是方便我跟进笑笑的情况,王涛还特意拉了个小群,但我唯一纳闷的事是,林卿尧为什么也在群里,他又不是宠物医生,对治疗笑笑有什么帮助吗?

王涛给予的解释是,林卿尧也很关心笑笑,想借此随时随地了解笑笑的恢复情况。

我感动的不行,更加确定了,经过这十二年时光的洗礼,林卿尧从过去那个厌世少年蜕变成了活雷锋,我深感欣慰。

我问道:“你和王涛认识很久了吗?”

他:“去年认识的。”

我惊讶:“你俩感觉很熟的样子。”

他:“他跟谁都自来熟。”

我笑:“看出来了。”

我对林卿尧有太多想知道的,但不尽然都能问出口,只能藏在心里,从深入接触中了解他过往的每个瞬间。

而使我真正关心的是,我希望林卿尧能比以前快乐一点。

生活总是充满悬念,起起伏伏,一会儿惊险,一会儿惊喜,我刚和林卿尧打完电话,没过多久,保险公司的电话进来,商量理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