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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说晚安(39)

林卿尧离开了,我坐在沙发上好半会儿才回神,摸了摸耳朵和脸颊,考虑着是否要拿冰水来捂着。

从林卿尧的突然回来到他抱起我,这中间和之后发生的种种,我处在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以至于刚才没多想的拉住他的手,手心里的体温似乎还残留着,一直燎烧到心口。

我想梳理一下情绪,发现这完全是徒劳,脑海中突然蹦出李煜那句著名的诗词“剪不断理还乱”,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甩了甩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没过会儿,林卿尧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放在我旁边,周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空气,因他的到来再次紧张起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伤口,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而后他抬头看向我,“你怎么生理盐水都有?”

我脸再次滚烫起来,尽量忽视他的目光,“那个啊,去年笑笑生病要输液,老是往医院跑不方便,就跟医生买了输液自己在家里给它弄。”

“这么厉害。”

“这也不是多难的事,”我平静道,“换做你也会弄,留置针是医院里放好的,就是药水配比需要注意一点。”

林卿尧没说什么,将带着体温的手机递给我,“帮我照着。”

我配合着,将灯光打在他需要的地方。

林卿尧用镊子取出伤口上的碎片,几下拆开一个新的针筒,抽出生理盐水,拔掉上面的针,右手拿着针筒,弄好了这些,他坐下在我旁边,左手轻轻托起我的脚踝搁在他腿上,因为平放着无法清洗伤口,他让我坐过去一点,膝盖弯抵着他的大腿,小腿垂下去,这姿势足够亲密,我穿着热裤,大腿以下都光着,清晰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裤料蔓延我的皮肤。

我们都在努力忽视着这层暧昧,不动声色地寻找着话题。

清洗伤口之前,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疼就说。”

星光在他眼底浮动,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我脸瞬间烫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洗完了伤口,换碘伏消毒,他动作熟练地操作着,“听王涛说你还会给猫打针,以前学过?”

王涛是怎么知道的?我差点问出口,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去他医院,我们好像聊过这个问题,王涛倒是记性好。

我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随口道:“皮下注射,又不是静脉注射,胆子大就行了。”

他轻笑了声。

我真搞不懂他又在笑什么,我说的话有问题?我也不明白我也不敢问。

说到王涛,我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经常说起我?”

天呐,我在说什么,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林卿尧好整以暇看着我,嘴角勾起的微弧深意满满。

我怔然的和他对视着,内心却在想着,得再找个话题盖过去。

林卿尧突然调侃似的替我解了围,“你这装备挺齐全的。”

“那没办法,”我抓住了机会,嘴上很溜的说道,“养宠人士必备,对了,你的牛肉还没吃完,这会儿停电会不会坏掉?”

“待会儿拿去我那里,你也一块儿去。”

“啊?”

他大概被我这一声吓到,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过来,“弄疼你了?”

他的小心和紧张像温柔的爪子,在我心口轻轻挠了一下,我被他的眼神弄得僵硬不已,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摇了摇头,“没……不是这个,我去你那干什么?”

他似乎舒了口气,继续低头上药,“我那有电。”

涂完了药水,他松开了我,我将腿抽回来,紧绷了一晚的弦得以放松。

“你那怎么会有电?”问完了这句,我发现自己多此一举,刚才我好像听到他在里面说话,应该是打过电话问了,“还是算了吧,过去挺麻烦的。”

我关掉了他的手机电筒,还给他。

我们在黑暗里注视着彼此,他黝黑而明亮的眼睛,让我想到了夜幕里的猎豹。

沉默片刻,他突然轻笑了声,声息在黑暗寂静的房间里轻轻震荡,颤动了我的耳膜。

他说:“没有电就不麻烦?”

我无话可说,我找的理由太过牵强,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攻克我的防守,而现在我发现,他仅仅只要这样的注视着我,就能让我沦陷阵地。

我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故作姿态慵懒而闲适地靠着沙发背,盘算着怎么将他的军。

茶几上的玫瑰还盛放着,是一周前他送我的那两把,这是林卿尧第一次送的花,我不舍得让它们这么早枯败,每天勤换水。

玫瑰在黑暗中绽放,我看着林卿尧的眼睛,懒声道:“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他亦懒散靠着沙发,注视着我,懒散中透出一些认真,语气却是淡淡的,“临时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