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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说晚安(44)

林卿尧向我叙述的时候,我从他淡淡的语气里听到的全都是佩服,是少年对偶像的崇拜,也是他对人生的态度。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我就是知道。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慕,往往是他身上有着她攀登不了的高峰,那一刻,我发现林卿尧远比我成熟,也远比我身边的很多男生成熟,或者换句话说,他是个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而我,其实在那个时候压根还不清楚。

我是从那天开始关注起周杰伦的,MP3里的歌单全都变成了他的歌,经过录像店的时候,会特地走进去看一看有没有新进的唱片,他出新专辑了,便用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买一张珍藏。

后来随着智能机的普及,网络更发达了,街头巷尾的录像店越来越少,后来几乎消失,我再也不能在店里买到唱片,便改为在线上收听,那些歌一遍又一遍,在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戴着耳机听着睡觉。

因为一个少年我喜欢上了一名歌手,后来,这位歌手也成了我的偶像,每次周杰伦的歌响起时,我都会忍不住的想起林卿尧,和那段让我难忘的青春岁月。

歌是在长大以后才开始听懂,青春却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和他一起看《花束般的恋爱》,其中有一个情节非常戳我,是男女主在看一起拍下的照片时,男主指着照片里的花问,那是什么花。女主不肯说,因为,她说如果一个女生对男生说了她喜欢的花的名字,那么以后只要看到那个花,他就会想起她来。

就像是和某人之间永恒的回忆,被烫上了烙印,林卿尧也在我的回忆里烫上了烙印。

好在我们又见面了,也好在我们彼此都十分重视这来之不易的相处,似乎都在努力的保持着它的美好,和我们的初见一样美好。

但我们也都发现了,自那天晚上的相互坦诚后,再没有往前一步,关系似乎卡在了瓶颈上,我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选择一个合适的档口和林卿尧开诚布公、旧话重提。

而林卿尧又似乎因为我的缄默,也没有再主动挑明,因为他说过要等我,给予了十足的耐心。

那天傍晚,林卿尧接我下班。

我和往常一样,穿着防晒衣,戴着遮阳帽和口罩,头上再打一顶遮阳伞,从大楼里走出来,我是真的怕黑怕被太阳晒,宁愿热死也不要晒死,一到夏天就把自己遮得看不到脸,裙子短裤这些也是不存在的,只有家里才会穿。

每次这副打扮出去时,门卫都会调侃我几句,有一次他特地把我喊住,“小舒,这么个大热天的,你包成这样不热吗?”

我戴着口罩,被叫住后顿了顿脚步,一瞬间的茫然过后,朝他弯了弯眼,“那也比太阳晒要好,走了。”

走几步,上了林卿尧的车,我一把摘掉帽子和口罩,车内的空调风扫荡了一身的汗,林卿尧侧头看了看我,“门卫又在调侃你了?

我嗯了声,低头系安全带,“他们都觉得挺奇怪的,说我不怕热似的,不过和冬天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夏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扣上安全带,抬头看向他。

林卿尧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

“猜一猜嘛。”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钥匙上停了下来,似乎想了几秒,然后说道,“因为你不怕热。”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没有征询我的意思,而是像了解我很深,那种笃定的口吻。

“哇,你也太聪明了吧。”我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想象一下,用毫无惊讶的感情却抑扬顿挫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感觉,是不是挺奇怪的,其实我的内心并无惊讶,好像林卿尧了解我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仍旧还要这样说,放在别人身上是假惺惺,但在林卿尧眼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他发动了车子,同时,侧过头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浅浅的笑意浮起在他眼底,“调皮,阮豪杰今天要和我吃个饭,顺便带你见一见他们。”

这回我是真的感到意外了。

阮豪杰是林卿尧国外留学时候的同学,很凑巧的是,他也是绍兴人,毕业以后就回来了,不过他早两年前就回来了。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不免有些紧张,林卿尧安慰我:“只是吃个饭,吃完了我们就回来。”

他的话使我稍稍放轻松了些,心里宽慰自己道,反正我和林卿尧也只是老同学,也不需要那么多礼节和客套,到了那里打声招呼,只管自己闷头吃饭就行。

我们到的时候,本以为只有阮豪杰一个人,没想到他还带了一个美女过来,美女叫蒋琼梦,是阮豪杰的女朋友。

林卿尧指了指我,简洁利落道:“这是舒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