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阁不远处一群人围聚,时不时传来锣声与喝彩声。
温好定了定神,举步走过去。
人们围着的是一个舞刀少年。
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姿矫健,翻腾旋转,难得生得眉清目秀,不似常见的卖艺人。
温好定定望着少年,有些出神。
她想不起前世此时,为何看人舞枪弄棒看那么久了。
总不能是因为看这少年长得好吧?她又不是这种人。
“好!”
喝彩声中,少年收了势,一旁老者翻转手中铜锣,绕场讨赏。
铜钱打在铜锣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还没等老者走到温好这边,人群中就发出惊呼。
“竟然是金叶子!”
“有人打赏金叶子!”
要知道人们寻常买卖交易是用铜钱,就连银子都不多见,何况金叶子。
人们好奇之下就往那个方向挤,想要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金叶子。
温好知道,她很快就在这突然的拥挤中被碰掉了帷帽。
“姑娘小心!”宝珠挡住往温好这边挤的人,护着她往外走。
温好转身。
就在这时一人从她身边快步走过,碰到了帷帽。
帷帽掉在地上,很快被人踩踏。
宝珠拉着温好跑离人群,一脸紧张:“姑娘,没有被踩到吧?”
“没事。”温好抬手把微乱的青丝理到耳后。
“姑娘,还是回珍宝阁吧。”
“不,再看看。”温好视线落在那处,脚下没动。
前世她很快就回珍宝阁了,这一次选择停留,会不会有不同?
卖艺的一老一少得了金叶子很快就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开。刚刚还人潮涌动,转眼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一顶帷帽孤零零留在地上。
“姑娘,婢子去把帷帽捡回来。”
温好没有立刻点头。
前世的祸端,莫非就是从这顶被落下的帷帽而起?
正犹疑,就见一名锦服青年向那里走去。
他弯腰把帷帽捡起,向温好走来。
温好紧紧咬唇,抑制住因为过于震惊而急促的呼吸。
一步,两步,三步……
宝珠冲了过去。
跟在锦服青年身后的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挡住宝珠的靠近。
“那是我们姑娘的帷帽!”宝珠恼道。
锦服青年望了温好一眼,把帷帽递给宝珠,轻笑道:“还给你们姑娘,仔细不要再掉了。”
宝珠接过帷帽,跑回温好身边。
温好面无表情转了身,快步向珍宝阁走去。
锦服青年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珍宝阁门口,凉凉一笑:“倒是傲气。王贵,回头查查是哪家的姑娘。”
“是。”
温好走进珍宝阁,紧握的手心已全是冷汗。
春日渐暖,她却好似跌进冰窟窿中,从头发丝冷到心尖。
是太子,那个人竟然是太子!
第9章 书童
泰安帝子嗣单薄,养住的皇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四皇子魏王。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嫡长子的身份让他的储君地位无可动摇。
魏王的生母如今虽高居妃位,却是宫女出身,能有今日不过是母凭子贵。至于魏王自身,也远远不如太子得泰安帝喜爱。
温好从极度的震惊中回神,又不觉意外了。
父亲再不喜她,她也是他的女儿。能让他一个堂堂侍郎把女儿悄悄送人玩乐,对方身份定然贵不可言。
外祖父、外祖母过世了,母亲疯傻了,她又是个哑子,别说许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门第比温家差上两等的都不容易。再往低嫁,对一个不会考虑女儿终身幸福的父亲而言没有任何助益,还不如就养在家里,费些口粮而已。
这样的她,不过是温府无人在意的一抹孤魂,能入太子的眼为父亲换来储君器重,父亲怎能不动心?
毕竟他是不动声色把结发二十余载的发妻置之死地的人呢。
太子……她的仇人之一,还有太子。
不是储君地位风雨飘摇的太子,而是所有人眼中毫无疑问的下一任皇帝。
这还真是一座难以搬动的大山。
温好垂眸,盯着纤纤素手。
“阿好,是不是不舒服?”打量女儿有些苍白的面色,林氏关切问道。
温好扬唇:“没有不舒服。娘挑好了吗?”
林氏一指桌案上琳琅满目的首饰:“都装起来吧。”
女掌柜眉开眼笑:“这就装好给您送到府上去。”
“东西也不多,我直接带走就是。”
女掌柜动作利落把首饰装好,亲自提着几个匣子把林氏送到马车旁。
“林夫人,等上了新样式给您送到府上去挑。”
“不必,出来逛才有意思。”
林氏上了马车,把其中一个花梨木匣子递给温好:“阿好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