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突风过载(2)

作者: 茶引CHAR 阅读记录

郁清弥犹豫片刻,解开围巾递给他,指指一直在流血的伤口:“遮一下吧。”然后立马后退几步,转身加快脚程,似乎为了不给项适原拒绝的机会。

沿着海岸线走了十来分钟,郁清弥带着他穿过马路,路上自然也没有汽车,又在七拐八拐的居民区里穿行了五六分钟,来到一栋外墙刷成白漆的小洋房,红色铁门上的锈看起来有些年头。铁门一侧装了个设着密码的钥匙盒子,是当地人将房子当民宿出租时常用的方式。

“项胥对他的小情人这么抠门,藏娇的金屋都是租的?”项适原冷笑一声。

郁清弥一边开门一边瞟了他一眼,项适原没看错,是个隐晦的白眼。

郁清弥似乎有点怕他,又有点懒得怕他,知道他既然放过自己一次,应该不会轻易再下杀手。在天真的伪装之下,项适原发现此人很懂得察言观色,以及如何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木地板踩出轻微的嘎吱声,一楼非常窄,只有玄关和浴室,郁清弥直接带他上了二楼,左手边的房门紧闭着,他们进了右手边的客厅,客厅不大,但很方正,连通着开放式的厨房。郁清弥把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窗的帘子拉上,转身在茶几下方的柜子里翻找医药箱。

项适原在沙发落坐,把外套和上衣脱了。伤口边缘有干涸的血粘结到布料上,暴力扯开的时候项适原一言不发,只是脸色吓人地拧着眉。撕裂的伤口涌出更多鲜红的血,看得郁清弥眼皮抽动,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胡乱把茶几上摆着的画具扫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把医药箱里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他也不知道哪一些有用。

项适原扫了一眼,问:“厨房是用明火吗?”

郁清弥点点头。

项适原又问:“有酒吗?”

郁清弥打开冰箱将所有酒水都取了出来,甚至还有两罐菠萝啤酒。项适原扬扬下巴,要了最烈的杜松子酒。他走到厨房,拧开燃气灶,慢条斯理地烤着匕首。

示意郁清弥打开酒瓶后,项适原接过猛然灌了一大口,又随手往自己的伤口上浇,冷汗流了下来。

郁清弥在海边被袭击的时候,项适原的黑发湿透又凌乱,脸色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发白,轮廓绷得紧紧的,西装被海水和鲜血泡得皱巴巴的,但郁清弥没觉出他有一丝狼狈,和两年前刚掌握生杀大权时的凌厉一样。

他瞥了一眼傻站着的郁清弥。

郁清弥像是吓坏了,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出声:“要……要帮忙吗?”

虽然本人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想帮忙,且笨手笨脚也帮不上忙的样子。

“出去买包烟,万宝路。”

“天才亮,英国市民没有这么早开店的习惯。”

项适原冷冷看着他:“滚。”

郁清弥求之不得,如获大赦地直接滚下楼。

临关门之前,他听见二楼传来一句几不可闻的,忍耐痛楚到了极限的脏口。

他尽可能无声地关上门,让陷入困境的猛兽独自疗伤。

***

虽然在这边也算住了个把月,但郁清弥可没有清晨六点钟出门购物的习惯,他走了很久总算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除了项适原指定用烟以外,还用手机搜索了“养伤”、“饮食”等关键词组合,胡乱买了一堆食材,又估摸着项适原的身材挑了几件衣裤鞋帽。

英国的道路永远是上坡完了下坡,下坡完了上台阶,上台阶完了下台阶。郁清弥绕回小洋房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额角发汗,通体清爽。如果夜色令人做梦的话,此刻便是最佳的梦醒时分。

然而在一楼玄关处他便闻到了那股非常具有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应该是烈酒系,但又不是他所知的某一种具体的酒。

混杂着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这不是梦。

郁清弥认命地上楼。露台的窗帘依然拉着,室内昏暗,项适原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精赤的胸膛平静而规律地起伏着,右肩被绷带牢牢包裹,手臂和小腹上也有擦伤,但相比起来就不算严重了,只有右小臂上贴了一块纱布。

作为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有的是人为项适原卖命,但郁清弥感觉这副豹子一般的身躯却像是亲自浴血奋战练出来的。他并未多想,只是觉得作为艺术生,如果能有这样的模特就好了。

茶几上放着个白瓷小餐盘,那颗血肉模糊的子弹可不是什么开胃菜,郁清弥只瞄一眼便别开头,看见一旁立着的原木画架上溅了点血迹,幸好他昨晚把画布挪到阳台晾干去了。

他不知道项适原根本没有睡着。

项适原浑身发烫,伤口剧痛,精神力濒至临界点,但他阖着双眼,依然保持清醒,以防这个敌方阵营的人发难。敌人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确定他睡着了,才犹犹豫豫地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