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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空留马行处(4)+番外

作者: 应钟半生瓜 阅读记录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骆盛朝自己都被说得有些怅然,偏偏眼前的青年却像是只听到了那句“过得很好”,半晌之后回了句“那就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丝毫赌气或是敷衍的意味,他周身的气息甚至都随着这三个字变得柔软而和煦。骆盛朝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莫名心里发堵,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突然就不太明白他们这样面对着面互相折磨有什么意思——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过得很好”当然是假的,看似放下了的一句“那就好”也显得很虚假,但骆盛朝熟悉他脸上的每一种表情,知道那两弯眼睛里的笑意是真实的,而这份真实却又让人更为恼火。

他双拳的指骨迸出了脆响。

“戴绪。”骆盛朝突然笑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其中饱含的痛苦却被泄露无遗,“你堵在我公司门口,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句‘过得好’?怎么,伤害了别人,看到后果不严重这事就能翻篇儿了,你就可以不用背负罪恶感了,你算盘打得倒是好。”

他眼眶猩红,三年前的那场恋爱来得轰轰烈烈,可谓承载了他的整个青春:“可我出了‘过得好’以外还能说什么?说你走了以后我不敢再谈恋爱,不敢再随便向其他人施予善意,我每天每夜地想你,到现在想起你还做不到平静?”

没有人能对得而复失的白月光毫无怨怼,更何况那是一片已经成了饭米粒的月光。

骆盛朝的胸膛随着情绪剧烈地起伏着,三年来所有的委屈不甘和不舍都积攒在了心口,他双唇几度开合,想要继续说上几句却被眼前人的闷咳声打断。

周围零星的几个吃简餐的纷纷转过头看了过来,骆盛朝想到戴绪在商圈也算是无人不知的公众人物,来不及细想便侧身替人挡住了视线。

戴绪的咳喘来得突如其来,整个人如同被人强力冲撞了胸膛迅速佝偻了起来,他的双腿似乎有些发软,上半身前倾的同时便开始无法自控地颤抖下滑,骆盛朝还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向前冲了过去将戴绪抱在了怀里,这一抱才感觉出在这仲春时节还穿着厚重风衣的男人究竟是有多瘦削。

他把戴绪扶回沙发上,动作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看着戴绪原本苍白的脸庞此刻憋得发红,嘴唇也泛起曾经熟悉的紫绀色,不住皱起眉来。

怎么感觉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

“药呢?戴绪,我问你药放哪里了?”

戴绪没有回答他,拼尽全力紧紧捂着口鼻闷闷地咳,咳着咳着还忍不住干呕了几下,但像是怕骆盛朝嫌弃似的,痛苦得浑身肌肉都变得僵硬颤抖却仍不肯放下捂着嘴的手。骆盛朝急了,一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四处摸索,一手狠狠用力将他的手从嘴上拽了下来。

戴绪当然没吐出什么,手掌里干干净净,他只是下意识遮掩着,半闭的眼睛空洞无神。手被骆盛朝扯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口鼻接触到了新鲜空气,猛地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吸气声,浑身又是一阵战栗,脱力了一般松弛下来,被骆盛朝碰过的那只手颤抖得更是厉害。

骆盛朝赶紧帮他舒展开身体,蹲下身来熟练地抬手想给他按摩胸口,却没想到他刚刚碰到戴绪的皮肤,那人就发出了一声忍痛的闷哼声。

骆盛朝吓了一跳,登时也忘了两人之间风花雪月的伤愁,连忙问他:“你怎么了?哪儿疼?”

戴绪无法形容自己确切是哪里疼,只觉得浑身的每一寸骨血和肌肉都泛着疼痛,这种疼痛往往持续一阵就会过去,只要不被人触碰就不会愈演愈烈。他想要安慰蹲在身边的骆盛朝,张开嘴却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费尽心力地想了半天,才在喘息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一句道歉,一如当年骆盛朝第一次目睹他犯病时。

所幸这次戴绪的心脏只是犯了次简单的心悸,就算没有吃药没一会儿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骆盛朝直到见到他嘴唇上的紫色褪去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时紧紧抓住了他,慌忙甩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挪开眼睛,正好看到戴绪颈后的头发在方才的挣扎中滑到了肩前。是很长的一缕头发,骆盛朝粗略一扫估计长得能盖到背部,只是戴绪将头发尽数压在了衣服之下,好像并不希望人们看到。

这太怪异了。戴绪虽然长得好看,却一直都不喜欢中性的元素。他出身富人门第,从小接受了不少礼仪素质的训练和熏陶,但可能是因为戴家一直做的是军火生意,他打心里更加向往和心上男性本源的凶悍和粗犷。在一起的那两年戴绪在校服外套里穿着的从来是色调冷硬沉稳的服装,他们去游乐园的时候,骆盛朝甚至见过他打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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