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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再世(17)

左阳明白其母的意思,这个话题早就探讨过太多遍,他与惠安没论出个结果,左阳心意已定,不愿再说下去。

惠安公主正要说,就见着一个水红色身影轻轻柔柔的走来,出现在屋内,长发束个简单发髻,水红衣裙衬着那病弱面容上显出几分血色,琼鼻杏眼目光涟涟,正是北千秋。

北千秋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她倾身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微微低头,看模样却是个教养极好的世家贵女。左阳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惠安能喜欢李氏就怪了,她自也不必这时候跟李氏置什么气,只是客客气气的让她起来坐下了,正要趁着左阳也在,问几句话,却听着左阳开口打岔,继续和惠安说话。

“这个话题不说也罢,那老贼似乎在南方还有几处产业,与江湖人士也关系密切。如今道派分裂,也有他的功劳。”左阳道。

北千秋跟没听见似的端了茶细细拨开茶沫。

“那老贼权势再大还能逆了天去?”惠安不喜左阳这般不顾忌的在李氏聊这些,随口说道:“十年前内司姑姑把控朝政,权势顶了天去,我都要托她帮忙,不也是早早去了,如今还有谁记得这号人,更何况一个连长安都进不来的老贼。”

左阳听着她提到内司姑姑一事,面色一僵,果然不开口再说这个话题了。北千秋手上停了动作,似感受到了左阳的不对,抬头看了他一眼。

左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本是为了捉他,重金从南疆求来的圣物锁魂铃也用不上,亏得我一直小心翼翼带着它。这锁魂铃重在蛊母,蛊母若死,圣物就算废了。”

他从衣袖中拿出那黒木小盒,放在桌上打算递给惠安公主。

“这锁魂铃再金贵,也不是天下独一份的东西,你倒是因为讨来不容易格外小心。”惠安笑道。

北千秋低头却是目光烁烁,左阳果然心中生疑在试探她!可这也好得紧,左阳已然暴露,这主屋西暖阁也说不定早已是天罗地网,她却可将计就计,险中求生。

至多也是昨夜发现,到今日也不过几个时辰,她倒要看看这么一会儿能设出个什么局来擒她!

左阳,若要怪,就怪你非要将惠安长公主也卷进这事儿里来!

夺蛊母,挟公主——她此刻脑中只有这六个字。如今这般的机会再也难找,北千秋纵然此刻有疑虑,却也是个果敢的人。

左阳却没有注意她,继续说道:“这蛊虫实在太过精细,我本打算给谷铭,却不放心。还是放在母亲这里养着,待到我找到那奸诈老贼的踪影,再来向母亲讨要也不迟。”

惠安公主接过黑色木盒,郑重的放在衣袖之中:“我知道了。之前我还怕你杀北千秋心切,你既已想通打算利用他,也是合了我的心意。”她说罢,正好看向下首坐着的秋娘,开口想要说什么,忽然看她猛然起身,往前走两步,发出一声呜咽的哭声,狠狠往地上一跪。

“还请长公主将妾身这罪人的命夺了去!”北千秋这身子声音娇软,哭起来更是饱含委屈。

“哎?怎么了?”惠安公主本不愿起身,可看着李氏竟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又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做做样子她也要去伸手扶她。

左阳也是一愣。

“妾身……知道家人犯下大错,前几日得了病,忽然想起了做过的罪孽——”北千秋抬头,双眼如波。

忽然一道铁弦如同灵蛇般电光火石之间朝惠安长公主刺去,左阳大惊骤然去拽,那铁弦勾上长脖颈,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痕血转瞬涌出,顺着衣襟沾湿了胸口衣物!

北千秋怒骂:“格老子的!”若不是左阳,长公主早就在她手边!

北千秋意欲夺那木盒,她人影微动,脚下步法诡谲多变,左阳还未保护好惠安长公主,就看到一道黑影窜动,回头之时竟见到北千秋坐在了桌上,右手折扇横在惠安脖颈之上,左手就去摸她衣袖!

她将那黑色木盒拿到手中,都不打开只往地上狠狠一掷,只见着那木盒碎裂,冒出一片毒气。

“北千秋!”左阳怒喝,他常年佩剑,四年间早已磨砺成战场上的军人,便伸手就拔剑出来,抬手让暗卫警备。

北千秋倒笑了起来,左手缠绕的铁弦瞬间朝左阳腰侧划来,左阳以为北千秋要阻止他拔剑,立刻侧身一闪。这一闪反倒是中了北千秋心意,那琴弦弹性极佳,长度正好划破了左阳衣襟,将他身上所带之物掉出来。

那掉出来的也是个黑色的小盒,用一整块墨玉切割而成,眼见着落在地上就要碎,左阳面色大惊,连忙就要用剑尖去接!

这转瞬间又是琴弦猛然勾住往回一带,这墨玉小盒中空并不沉,被这一下高高抛起,北千秋抬手轻轻松松的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