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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女宗师(224)

卢嵇再给自己倒了点酒:“当然当然。我们不敢,但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也不敢死。您不会想死在这样一辆火车上。已经当了三回总统了,往后干点什么不行,至于拿死去跟徐金昆磕么?再说了,您死了,或许徐金昆背上骂名,没法自己当总统,但他就不能扶持别人么?这都坐了五位总统了,有几个傀儡总统,您也数的清楚。实在不行,他可以扶周梓玉就是了。周梓玉是权大了些,但他这个人死脑筋,他绝不会背叛徐金昆,您是知道的。”

江水眠抬头打量着那老头,他只半闭着眼睛歇着,江水眠看见那凳子旁边靠着一根两头包金的细长棍子,就像是一根上课用的教鞭。

她移过眼,却看着黎总统神色有点动摇了。

显然卢嵇抓准了他的心里。他起起伏伏三回,早已习惯了各种低谷。一直能抓住机会再上位,显然是觉得命比一切都重要,只要有了命,他就还真的可以东山再起。

他如今在这儿豁了命,也不过是溅了徐金昆一身腥罢了。

但黎总统显然知道谈判不能这样露怯,他笑道:“徐金昆是多想自己当总统,这事儿都快人尽皆知了。他会让别人接管这权利?他会让本来就隐隐超过他的周梓玉去当这个总统?”

卢嵇大笑:“他当然不愿,可不愿的事儿多了。您这一死,给他身上溅的血,只要再来个傀儡总统当两年,必定洗的一干二净。黎叔,以咱俩的关系,你就算在这儿给自己开了一枪,打的天灵盖都飞了,我这个晚辈必定给您好好收尸,国葬在土工山。等再过两年,徐金昆当上总统的时候,我一定带壶酒,好叫您泉下有知。”

黎总统脸上气得变了神色。他没有兵没有权,甚至内阁议会不知道多少人直接蔑视他,但他还总是有点本事的,在嘴上的功夫,他未必比卢嵇差太多。黎总统反而不急了,他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点,又对江水眠晃了晃酒瓶:“这位太太喝不喝一点。”

江水眠想了想,也拿了个杯子,道:“就一点点。”

那远远坐着的老头微微睁眼,瞧了一眼她涂着红指甲油的纤细双手,又闭上了眼睛。江水眠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卷起裙子,将短刀夹在手里,手缩进一层层蕾丝的袖口里。

黎总统道:“卢嵇啊,不是我说,你真的要掺和进来这些破事儿里?听说他开的那个俱乐部,你还去剪彩了?说句实在话,你就是不帮他,他动不了你。搞实业的,没有几个像你这样无可替代的。就算手里没有兵,就算是徐金昆输了,以后也是谁上位谁来求你,你慌什么呢。”

卢嵇低头笑了笑,昏黄的灯光映照在这两个人脸上,车内紧紧拉着帘子,仿佛车外的那无数军警都不在一般。他道:“我是倒不了,但产线会停,铁厂会关,如果有谁把这些厂子当成抢夺的阵地,在那儿开枪,我花了不知道多少老脸求着买下来的机器会被打穿,我自己花钱送去外国读书又回来的那些工程师会没命。”

他叹了一口气:“徐金昆被人叫做大傻子,他自己脾气也差,手底下人命不知道多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他就一点,他把带兵打仗当做一生的事业,他把军工当做国家强大的命脉。这样的人,我在北方找不出第二个了。”

黎总统:“这点我承认,我见过他带兵,他有一套老派又有耐心的带兵办法,你当年给他带兵,又引入了好多欧洲战场的新式打法。我就知道如果他动手打仗,估计张家父子和南派一起出手,打的血流成河,都未必赢得了他。”

卢嵇耸了耸肩膀:“且不说他打仗如何,你知道咱们华北军队的配枪率么?你知道我们买一支枪,比其他国家购枪贵了几倍么?你知道这些年仓库里堆了多少他们卖给我们的废铜烂铁么。手底下从天津到汉阳这七八座大大小小的工厂,多运转一天,就有好几百人在枪林弹雨里是能拿着枪给人打的,而不是拿着铁锹冲上去被轰烂的。”

黎大总统手底下转了转杯子:“那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办法,你多生产一支枪,就是另外有一个中国人被打死。你还是杀人兵器的生产者。”

江水眠心里一颤,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卢嵇。但卢嵇却像是曾经无数次为这个质问痛苦过,却最后发现走不出痛苦,干脆想开了。

卢嵇笑:“您可别想让我愧疚,这种全人类的自责可别想让我背。我若是有能力让中国不打仗那倒也行,不过在我看来,徐金昆再发展几年,还是有可能统一华北的。就算不跟南派开战,至少可以让北边再没有战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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