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253)

宫理笑:“我哪有那么脆弱,摔地上就摔了呗。”

她接过来,自己撑起身子换腿。

平树心里有点怅然若失。他每次看她躺在修理台上,或者是给自己换义肢时,总有种奇异的感觉。就觉得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宫理,在那个时刻如此脆弱又需要他帮助。

他有时候恨不得希望宫理能怕黑,宫理能只吃他做的早饭,能脆弱的需要他扶着她。

但那样的时刻太少了。

她总是显得如此无坚不摧、混不在意。

宫理换好后起身走动一圈,找回了平衡,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了。你帮我收拾一下行囊吧,有些事我不适合在这里做。”

平树吓了一跳:“你要走?要去哪儿?”

宫理笑:“出差。啊,这几个臭鱼烂虾,我就连着锅端走吧。锅不一定拿回来了。还有几件衣服,这个木匣子——”

平树忍不住急道:“那你就带我一起走,我都给你装着这些东西。”

宫理摇摇头:“那可不行,你会害了我的。”

平树:“我怎么会害你!”

宫理笑着晃手指:“若是变成了污秽者,你都不是你了,那就有可能害了我。此行我只能带一个人去。一个没能力伤害我的人。”

……

平树上二层半天都没下来,班主任有些耐不住,都想上楼偷听,忽然看到平树走下了楼梯。

班主任眨眨眼道:“宫理呢?”

平树道:“她……她已经走了。”

班主任:“走了?!走去哪里!”

平树:“她说是去找绛响了,让我们等几天。啊,对,她要玻璃缸与她同行——”

玻璃缸手指搭在浮空金属椅的触控板上,道:“只有我?”

平树点头:“只有你。她说给你的联络器上发了位置。”

其他几个人围上来,急道:“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平树两只手捏在一块:“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说……她要成为最后一位眷族之王。”

……

玻璃缸的金属椅子顺着联络器指示的方向漂浮了很久,穿过砸在湖面与谷底的巨石,他路上没有见到任何污秽者或变异者意图攻击他。

仿佛所有受外神影响的怪物,都已经成了无头苍蝇。

谷底又缓缓升起灰蓝色的雾气,玻璃缸在诡异的雾与游荡的污秽者间穿行,直到跟联络器上标注的点重合,但他环顾四周,只看到垮塌的山体,枯萎的植物与浓稠的雾。

他忽然听到一点细碎的风声,头皮发麻,仰起头来,只瞧见一个身影悬在空中,缓缓降下来。

玻璃缸忽然升起当时虫系眷族之王出现的那个夜里的恐惧感,随着那身影的逼近,他感觉自己胃部都在痉挛着。忽然那身影抬手,他身上的不适感大为减弱,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宫理。

她看起来非常稀松平常,背着鼓鼓囊囊的运动包,穿着夹克与短裤,靴子里是堆叠在一起的中长袜,她脚尖落在地上,对他露出笑容。

玻璃缸感觉自己的思维在她面前都有些迟滞,半晌才找出自己想说的话:“你没有带你那臭鱼烂虾四件套吗?”

宫理笑:“它们已经在我身体里了。走吧。”

她走在前头,后来嫌金属椅子飘得慢,她从包里拿了条裤子,一条裤腿拴着玻璃缸的金属椅子,她拽着另一条裤腿在前面飞。

她像是对目的地了如指掌,一路飞至春城更中心地区的谷底。

无数山峰环绕的底部,在植被与雾的掩盖之下,某座大山底部似是镂空,其中深不可测,有向下延伸的洞穴,而这里也似乎是地震最严重的区域。

洞穴外垮塌了半座山峰,巨石砸死了无数曾在这里跪拜的污秽者,但仍然有数不尽数的植物类污秽者趴在谷地的湖水与石头上。

这就像是斋月的大寺广场上,一圈圈无声而活生生的信徒,是虔诚亦或是无魂,没人能判断得出。宫理带着玻璃缸从这些污秽者头顶飞过,春城已经如同一处凋敝的废墟,曾经污秽者的乱斗都消失了,如同狂欢收尾的寂静。

宫理和他进入山底,他俩相对山底的巨大空洞,就像是两颗飘进神殿大厅的蒲公英种子。

玻璃缸眼睛很久才适应了黑暗,发现他们进入了错综复杂的洞穴密道,时而开阔,时而狭窄,越是往深处走,那些土壤就像是搅拌了亮片闪粉的太空泥,蓬松且有着蓝紫色的美丽闪光。

地面头顶上也有一些白色的霉菌,拉丝黏连着,像是落灰的蜘蛛网,或是粘性的雪。这白色霉菌与蓝紫色闪光的土壁,让人有种雪原星空的奇妙联想。

同时,洞穴壁上许许多多凸出的根系,根系的一部分有些像血糊糊的嫩肉烂肉,甚至还有些根系末梢在滴血,洞穴地面上糊满了半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