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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娶你否?(16)

我慢慢地低下头来望着窗外打进来的一段月光,垂下的发丝挡住半边尖瘦苍白的脸。又缓缓抬起自己滴血的指尖,嗤地冷笑一声,如同鬼魅般伸出粉嫩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舐着流淌的血珠,嗜血的眼神比寒冬的冰雪还要冰冷,透着怨毒光芒。

我恨,恨自己,恨命运,更恨所有蔑视践踏我的人。

“绝不、饶恕!”

如同血一样殷红的唇,血一样恶毒的诅咒。

“喂!我说,你明明只要稍微服软一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啦,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天牢的大刑,何必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对面一个清亮动听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黑暗的沉寂,激起阵阵清越的回音。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肮脏堕落的地方,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清脆,婉转,纯净得

一尘不染。

害怕和厌恶如此不堪的自己被别人窥视,我猛然一惊,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谁?谁在说话!”

“哎哎,我就在你对面哪!”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三分顽皮的笑意,“我是新来的犯人哟,请多关照!”

关照?在这种地方?

我嘲讽似的哼一声,蹒跚着走到铁栏杆前,冷冷地盯着对面牢房里的模糊影子,因为光线太黑暗,所以无法辨认出那人的容貌,不过从声音来看,应该也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对面那人又问道,“喂,对面的,看你年纪和我一般小的,是犯了什么罪?在这呆了多久啦?”

“犯了什么罪?命不好而已!出生没多久就被关在了这,已经十二年。”我又冷笑一声,自嘲般道,“或许有十三年,时间长得连我也记不清了。”

对面那人一阵唏嘘,扼腕叹息,“和你比,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被关进地牢还能说自己幸福的人,她是第一个。

我问,“那么你又是犯了什么罪?”

“我?我娘一时头脑发热,去对女王直言死谏,结果女王陛下凤颜大怒,将我家十五岁以上的人全部抄斩,十五岁以下的幼童发配充奴。”

对面那人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怨恨,语气平静得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我家未满十五岁的就我一人了,爹娘和兄姐昨日就被处斩,我被关在这等候处置。”

我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经历这种事,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那人敲着铁栏杆,悠悠然笑道,“人生在世,愁也一天,乐也一天,不乐多冤哪!”

……第一次见到如此独特的人,听到如此标新立异的话。心下一动,我还想问些什么,却听见牢狱外有脚步匆匆靠近,不由得闭了嘴,又退回阴暗的角落。

“莲。”

铁栏外,一个温润的男声呼唤着我的名儿,令人心头一暖,有些暗自欣喜。但一想到他最近对我的疏离,我又冷下心来。

“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么,紫毓王兄?”

“莲……”紫毓长叹一口气,“这些时日宫内局势很紧,我,我怕母王知道了这事会对你下杀手,所以才忍着没来看你。”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恼怒起来,冲到铁栏杆前逼视着他,“你果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是么?还生了孩子!你们的孩子多大?两岁还是三岁?是女是男?”

紫毓俊美的面容浮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哀声道,“莲,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

忽然,他看到我满身的血痕,忙扑过来,隔着铁栏杆握住我的手,含泪惊道,“他们又折磨你了?!那群没人性的东西,他们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慢慢将自己手从他温热的掌中抽出,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嘴上的话却越发尖刻起来,“这算什么?你只顾和那芸国的女人谈情说爱,我更肮脏难堪的样子你还没看到呢!君婉怡是存心想让我死。”

紫毓抖动着嘴唇,良久才垂下头,“莲,你受苦了。”

我一哼,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见我不再言语,紫毓将一瓶药膏从铁栏杆的缝隙里递进来,柔声道,“这是宫里的外伤秘药,很是管用,你记得涂抹……我,我要走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也不曾看他。

紫毓起身,缓步走出牢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紫毓。”我开口,笑得分外妖娆,“我恨你。”

紫毓浑身一震,扶住墙壁竭力稳住自己险些跌倒的身子。然后,一声叹息从他唇边飘落,低不可闻。

什么也没说,紫毓努力挺直了背脊,匆匆离开了地牢。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时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喂,莲你喜欢他吧?喜欢人家就要对他好点,你刚才那是什么语气啊,真别扭!”又是对面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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