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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日常(重生)(2)

涂灵簪见黄香善良体贴,又曾是朝臣的女儿,便有心亲近,好向她打听些李扶摇和涂氏的消息。

“我听闻皇上除了狩猎,几乎不出宫门。”似乎想到什么,黄香又补充道:“噢,兴许还会去相国府赏梅。毕竟陛下今年已及冠,三年国丧也满了,宫里都在议论,说皇上要娶秦相府的小姐做皇后了!”

李扶摇……要娶秦宽的女儿?那个架空朝野、诱使先帝御驾亲征死于塞外的大奸臣?!

黄香的父亲曾官至礼部尚书,她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涂灵簪没由来堵得慌,蹙眉道:“那安国候府……”

“嘘——”

还未说完,却见黄香忽的变了脸色,跳将起来,压低声音又惊又气道:“那逆贼的事你也敢提?这是要出人命的!你这神神叨叨的糊涂疯子,我不要跟你说话了,迟早会被你害死去!”

说罢,她扔下手中的抹布,顾不上绊倒了水盆,惊惶地夺门而出,仿佛大难临头似的。

逆贼……他们竟这样称涂氏一族么?

涂灵簪神色漠然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蜿蜒晕染的水渍,回想起出征前她与李扶摇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场景,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窒闷:

扶摇,你也相信我是罪不可赦的逆贼?

……

打扫完清凉殿已是傍晚,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已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涂灵簪和黄香走在回掖庭宫的路上,一路上黄香都埋首低头,仿佛在回避洪水猛兽般与她前后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接受了事实的涂灵簪对黄香的反应倒也能理解,毕竟涂家上下在当朝成了禁忌的话题,况且她也曾听父亲说过后宫凶险、步步惊心,这小宫女不曾举发她议论“逆贼”,她便心存感激了。

两人各怀心事,出了角门,走了百余步,在梅园树下迎面撞见一人缓缓走来。

那人穿着烟紫广袖官袍,系着鼠锦披风,执一柄素伞,遮住大半张面容,只露出一点干净的下巴。由于天冷又降雪,路上并没有旁人,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仿佛梅林谪仙。

这人,涂灵簪是认得的。

陈王李淮,其父曾是高宗时的废太子,算起来是先帝李平秋的侄子,李扶摇的堂兄。

殷朝的诸侯王爷们每年年底都会从封地来京朝贡述职,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他,也不足为怪。

因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故人,涂灵簪行礼之余忍不住朝李淮多看了两眼。

“你怎还是如此?一遇到陈王,好似魂都被他勾去了!”黄香停下脚步,朝那位迎面而来的浊世贵公子行了宫礼,不满的瞥了瞥涂灵簪。

涂灵簪一怔,打趣道道:“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黄香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瞪了涂灵簪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警告道:“尔雅,你忘了天香为了陈王跟你争风吃醋,在寒冬腊月泼你一身冰水,害你差点丧命的事啦?他这般风流俊美的人物,不是咱们能肖想的!你呀,还是早些放弃罢!”

涂灵簪一向不擅交际,宫中的那些人物中,她唯一亲近的便只有李扶摇父子。对陈王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个温润俊美的富贵闲人,擅长诗词歌赋,通晓宫商徵羽,喜结交鸿儒名士,由于志趣相投,先帝李平秋倒是十分喜爱他。

她也曾听闻,都城中许多富贵小姐都倾慕于陈王李淮,没想到,这处在深宫角落的萧尔雅也难逃被他俘获的命运,还为了他跟人争风吃醋丢了性命……魅力如此,还真是可歌可泣!

正如此想着,踏雪而来陈王李淮已走到二人跟前。

微风,碎雪,梅香,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抬了抬纸伞,露出一张宛如水墨丹青绘成的俊脸来。

“是你。”视线轻轻地落在面前的涂灵簪身上,他似是有些讶然,而后温声一笑,连鬓角的那一颗朱砂痣都生动了起来:“有些时日未曾见到你了,听闻你病重,可好些了?”

涂灵簪愣了。

这话放在从前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官宦人家间打招呼客套话而已。可如今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女军侯,而是掖庭宫里最末等的奴婢,贵为郡王的李淮怎能纡尊降贵对奴婢嘘寒问暖?

而且李淮口气熟稔,似是之前就与萧尔雅认识。

讶然间,涂灵簪抬眸,视线相触,皆是深不见底。

察探不出什么,涂灵簪只好再次屈膝行礼,规矩道:“劳烦殿下挂心,奴婢已无大碍。”

闻言,李淮不再多说什么,他轻轻地点点头,与涂灵簪错身而过,踏雪而来,踏雪而去,一柄纸伞,数点梅香。

涂灵簪忽然有些理解,为何那些女子都如此痴迷于此人了。

只是此时涂灵簪家仇未雪,亲朋下落不明,李扶摇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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