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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宠(29)

迎亲的人在前庭喝了茶,吃了喜糖,见蒙着绣金鸳鸯盖头的徐南风出来,都笑着起身,重新吹奏喜悦。媒人拉着徐南风的另一只手,高声笑道:“纪王爷,迎新娘子上轿咯!”

纪王亦是一身喜袍立在最前头。兴许是今日大婚的缘故,他取下了一贯蒙眼的白缎带,露出一双深邃漂亮的眼来,长身玉立,俊朗无双。

叶娘抬眼见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我的娘!”

周围炮竹锣鼓喧天,别人听不到叶娘的声音,徐南风却听清楚了。她敛了敛缺了一角的袖袍,微微转过蒙着盖头的脸,低声问道:“娘,怎么了?”

“这个纪王也生得太好看了些……”叶娘压低声音,言语间担忧大过惊喜,“南儿,你嫁过去可要小心些,长得好看的男子都不踏实,别像你爹一样惹一身风流债,做出贬妻为妾的糊涂事来。”

“您不用担心我,好生照顾自己,贴身的事都交给红儿去做,勿要轻信我爹和彩云他们。若有急事,可托人去纪王府寻我……”

说到这,徐南风已是红了眼眶。

叶娘将她领到纪王面前,眼里已有了湿意,心中既高兴又不舍,撑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对纪王道:“王爷,南儿便交给你了。”

纪王涣散的瞳仁望向叶娘,微笑道:“是岳母大人么?请放心,本王定会好生待令嫒。”

说罢,他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来,掌心朝上,叶娘便将南风的手交到他掌中。

纪王的手掌宽大,指节匀称修长,指内侧有薄茧,不像是握笔练出来的,倒有些像练箭磨出来的茧子。

徐南风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旁的婆子便撩开轿帘,满面喜气道:“吉时已到,新娘子快上花轿罢。”

徐南风松开纪王的手,躬身钻入了轿中端坐。

车帘被放下,视线所触范围内皆是一片朦胧的嫣红色。不多时,唢呐齐天,轿子晃晃悠悠启程,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碎响,周围到处都是稚童和街坊的欢笑声,徐南风知道,那是纪王府的迎亲队在沿街洒铜钱和喜糖。

她有些想笑,嘴角动了动,两行泪却先一步淌了下来。

她飞快地抬手,抹掉面颊上那一抹湿冷。

不要掉泪,不要软弱,不要后悔,既然没有了退路,那么即便是踩着刀尖,也要一路向前。

新婚燕尔,十里红妆,街坊邻里都出来看热闹了,唯有徐府一片沉寂。台阶上残留的五彩糖纸和零星几个铜板,像是莫大的讽刺。

高楼上,闺房中,徐宛茹从半掩的窗户朝外望去,刚好可看见纪王迎亲的车马从街道拐角缓缓驶过。

透过墙头横生的桃枝望去,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男子,侧颜完美,身形修长挺拔,嘴角的一抹笑意像是春风拂过粼粼的湖面,吹皱一池春水。

徐宛茹知道纪王是个瞎子,却不知他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且不论别的,单凭这一张脸,徐南风便配不上!

她想看到的是徐南风的痛苦,是她的不幸!徐南风嫁的越不好,日子越是水深火热,她便越是开心,心里越是满足!

可是,徐南风嫁的那么风光,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想到此,徐宛茹嫉妒像是阴暗带毒的藤蔓,在她心中疯狂蔓延,吞噬着她本来就尚存不多的理智。

徐宛茹砰地一声关上窗,泄愤般摔着梳妆台上的一切,上等的胭脂盒被砸得四分五裂,珠钗步摇也折断了不少,珠子溅落了一地。

几个贴身侍婢缩在门口,自家小姐的坏脾气,她们打小就领教过的,此时见屋内一片狂风过境般的打砸,都吓得讷讷地不敢向前。

还是大丫鬟如意淡定些,吩咐小侍婢道:“快,去将夫人请过来。”

小侍婢领命,不稍片刻,张氏便步伐匆匆地赶来,还未进门,便沉声问道:“茹儿怎么了?”

如意道:“回禀夫人,方才茹姑娘独自站在窗前,兴许是瞧见了西厢房……那位成亲的场面,然后便生气了。”

张氏本就在徐南风那儿受了气,方才又处理了两个乱嚼舌头的小侍婢,心情有些糟糕,沉下脸道:“连自己的小主子都哄不好,要你们何用。”

如意等一干侍婢忙敛首下跪,战战兢兢地求饶:“夫人恕罪!”

张氏没有理会她们的求饶,绕过一干匍匐在地的侍婢,轻声走进屋,唤道:“茹儿。”

“母亲!”徐宛茹从榻上起身,扑进张氏的怀中,挤出几滴委屈的眼泪。

“好了,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动怒?”张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髻。

“母亲,我害怕。”徐宛茹揪着张氏的袖边,低头盖住眼中的阴狠之色,低声道,“徐南风那么恨我们,要是她得了纪王的宠,一定会回来害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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