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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宠(77)

回府的马车中, 徐南风听姚遥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不禁心惊肉跳, 语气也重了许多。

纪王听着她的数落,也不辩驳, 只朝她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 以后断不能轻信他人, 以身犯险了。”徐南风蹙着眉,一向沉静的面容浮现愠怒之色。

“夫人教训的是,愚夫记着了。”纪王笑吟吟地答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纪王笑得如三月暖阳,徐南风的气便消了打半,侧过头闷声道:“我并非在教训你,而是……”

“是在担心我?”纪王迅速地接过她的话茬, 如此问道。

徐南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外头赶车的姚遥吹了声口哨, 摇着马鞭子笑道:“徐王妃大可放心,他这只老狐狸,一般人算计不到他。他早知道那小宦官假传东宫口谕,这才特意跟过去, 为的是引出幕后真凶。”

纪王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狐狸。

他拉住徐南风的手,温声道:“别担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

他的眼睛很是深邃,笑的时候温暖如春,不笑的时候又有几分凌厉之感。徐南风望着他,总觉得纪王近来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徐南风并不知道纪王现在已能视物了。她想起今日还未给他的眼睛上药,也顾不得生气,道:“该上药了,将眼睛睁开,不要动。”

纪王便听话地仰起头,睁开乌沉沉的眼睛,任徐南风将尖嘴小瓶中的清露药水滴在眼中,然后闭目缓过那一丝清凉。

为了方便上药,徐南风与他挨得极近,彼此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暖暖的温度。马车摇晃,药水将纪王颀长的睫毛濡湿,倒像是染上了泪渍般,平添了几分脆弱之感。

徐南风的视线落在他微翘的唇上,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她掩饰似的地拿出白缎带,熟稔地染上药香,然后将缎带蒙在纪王的眼睛上,在脑后扎了个优雅的结。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会蛊惑人心了。

“方才,”纪王猝不及防开口,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撑着下巴道,“我以为夫人会亲我。”

马车外的姚遥“噫”了一声,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被戳中心事的徐南风脸一热,调开了视线。纪王又道:“夫人想亲便亲吧,我不会反抗的。”

这人还捉弄自己上瘾了?徐南风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够了啊,莫要得寸进尺。”

纪王低低笑了起来,垂下的发带微微抖动,片刻,他抬起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来,望向徐南风的方向道:“你说,我这算不算恃宠而骄?”

徐南风一噎,反驳道:“谁宠你了!”

“你说呢?”纪王凑过来,在她耳边低笑着道。

徐南风一点也不想说。

东宫,西殿。

入夜天气大变,风雨欲来。黑皴皴的夜,秋风萧瑟,吹得梧桐树梢沙沙作响,殿门前昏暗的灯笼下,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敲了敲大殿的门,整张面容都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

吱呀,门开了,黑斗篷女子左右四顾一番,这才闪进屋去,关上了门。

徐宛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红着眼奔过去,朝黑斗篷的女子唤道:“母亲!”

啪!

清脆的把掌声回彻在屋中,徐宛茹被打懵了,捂着脸颊怔怔的望着来人,半晌才流出两行清泪,凄凄道:“母亲,你打我了,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

陌生女子脱下斗篷,露出一张艳丽的脸来,赫然就是徐宛茹的生母张氏。

张氏目光冷冽,恨铁不成钢道:“今日为娘若不打醒你,将来你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

此时所有宫婢侍从都被支开了,殿内唯有烛火通明,空旷冷清。张氏旋身坐在胡椅中,面色阴沉,冷声道:“早跟你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嫁出门后更要步步小心,莫要给张、徐二家丢脸,可你偏生不听!嫁进东宫才一个月,先是闹出毒香囊事件,后又是算计太子妃!你若成功也就罢了,偏生还失败了,平白叫人抓住把柄!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成!”

徐宛茹这才知道母亲是真的动怒了。她惶然跪下,扯着张氏的裙裾哭道:“母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只是太过心高气傲,受不了屈居人下的耻辱,想早日扶正,给张家长脸,谁知……”

“你这种骄躁的小性子,在徐府有爹娘宠着,但入了宫,你便什么也不是!茹儿,你记着,你不是这全世界的中心,太子少了一个你也照样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他能宠着你,自然也能毁了你!”

张氏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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