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190)

吹了两下风，卫惺终于能睁开双眼，可是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直喊“师叔救我”。班瑶不知她被喂了什么毒药，没有解毒之法，行囊中还存有些盐巴与绿豆粉，她拿出来用水和开，给卫惺喂下。喝下后，卫惺好受了些，可肚子仍有疼痛，总想吐，脑袋也晕乎乎的。

记得村里有个土郎中，班瑶决定出去找找，刚至房门前，却见房门上门栓好好的，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那那个冒牌陈大嫂是如何进到房中的？这时，她才注意到，北墙边下豁开一角，应是地道，这边早被布置过了，或许整个村子都被“改动”过了。

她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依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土郎中家，家里，土郎中横尸堂中，血流满地，他的女儿抱膝哭泣。土郎中应是冒牌货杀的，班瑶想上前问问那女儿情况，晃眼瞥见她袖中一隙刀光，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儿许是假女儿，土郎中许是她杀的。

转瞬间，那刀光便将刺入班瑶胸中，班瑶侧身躲过，抬腿将那人踢飞，随即抓了点药材回去。路上，一个个“村民”出来围堵，如同鬼魅，果然是整个村子都变了。他们对班瑶拦击不住，她返回陈大嫂家，锁上家门，背上卫惺，拿上行李刀剑，从地道逃离。

地道不知通往何方，地道中不知有何毒虫猛兽、阴暗小人，地道尽头更不知是否有悍匪恶贼埋伏，倘若真有他们现身加害，必将他们砍得人仰马翻，四肢横飞。班瑶心想。

春雨泠泠午后歇，祁阳之地，从乔家后门出来一垂头丧气的墨玉，他唉声叹气地走向停泊在柳树下的马车，用袖子为马儿擦去嘴上一点雨水。车厢门豁开，车内师跃荷问道：“你这脸色，事没成？”

墨玉道：“怎么说都不让见乔家主人一面，管家也不愿费工夫陪我跑一趟。”

师跃荷道：“那还不错了，他们也没借此拿你回去继续为奴。别执着了，世上行业百千，也不是只那举业一条路。早早离了此地吧。”

墨玉本想问她该去何地，是回松江吗，忽又想到，此问答案早已明了，正好早早让她们回到家中，不多生麻烦。姚菱忽而说道：“身上还有多少盘缠，路上够吗？”

师跃荷往腰间摸了一摸，便知余银几何，心下有了计较。她拔下头上金钗，带着姚菱与墨玉去了当铺，因怕自身口音惹人听出不是本地人，便让还记得乡音的墨玉按照她所教言语去和掌柜交谈。果然，墨玉照她所教这么一来回，金钗当来的价钱比它本身高了两倍。

他们带着银子回到马车上，驾驶马车出了街口，不巧迎面却有一辆马车驶来，因那师跃荷驾车迅疾，躲闪不及，转勒缰绳也不过是让两匹马撞了蹄子，所幸车没翻，两车人虽有惊吓，但并未出事。

“怎么驾的车！投胎的啊！”对面车夫骂道。车两旁有几位大汉徒步保护，车后有两位负剑女侠骑马跟随。其中一位女侠呵住口出粗言的车夫，并向车中人询问是否有伤。

师跃荷不想在此多有纠缠，柔声细语地道了几遍歉，便让了路。不想让车中一人听了去，听出她的口音来自他乡，掀了门帘就问：“这位娘子，何门何派？”

师跃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姚菱附在她耳边提醒她青琼的事，她有了数，便称是恒安派的，恒安一名，取自恒安镖行。

“恒安派？不曾听说。且问为何来此？莫不是十日后，前赴我苍梧派的春宴？”

听到苍梧派三个字，墨玉颇觉耳熟，细细忆起，儿时还在乔家之时，见到过几回苍梧的人来做客。他向车外探头望去，见到对面马车内那位发问的女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方额翘鼻，眉压眼，有些眼熟，一时认不出。

“好了，是不是赴宴，十日后见晓。眼下去乔家要紧。阿旦，放他们过去吧。”车中另一人发话道。此人正是苍梧的掌门夫人李晴华，另一位年纪小则是她的女儿洛燕通。

车夫听话，让了道，当师跃荷他们的马车驰过时，洛燕通与仍探头在外的墨玉照了面，心下一顿，古怪起来。那人是谁？见过似的。她心想到。

当李晴华一行人来到祁阳后，去了江家，翌日，乔家也来了人到江家做客。几位夫人烹茶闲聊之时，不经意地，李晴华说起了来时遇到的莽撞事莽撞人，乔家夫人也谈起昨日来个人，听管家说，那人的爹娘曾为乔家奴仆，多年前还良出去了，此次回来，竟为了让乔家帮他做个脱去奴籍的证明。

“那乔老爷应了？”

“老头子让管家去了这事，懒得出面。”

“那人怎就过了多年回来弄这事情，在外立了业？若是你们多问问，兴许能搭个高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