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219)

少年得见自身安全，转向班瑶下跪致谢。班瑶劝他起身，向他问了不少苍梧派现状。从苍梧口中，班瑶获悉，因此次大乱，苍梧死伤已不下二十人，但这少年认为他们也不算亏，因为那些与他们对拼的武林人士也死伤不少。听到这，班瑶愣住了。

见班瑶呆立，不发一言，少年默默离去。柳絮沾上班瑶的发髻与衣襟，她念起是自己假死引起的骚动，本意为把水搅浑，好能像之前那般运出青琼旧物，但发展至此，其结果超出预料。她不是没杀过人，不是没见过死人，明明与苍梧也是有仇，可是听到苍梧与他人皆有伤亡，又不由得心怀愧疚。

她拨动脚步，奔去焙云馆，但与馆内未见得叶白露一行人，她又去桃香居、望杏斋等地找寻，也不见人。兜兜转转，路过兰庭，察觉到里面有人气，，班瑶翻上墙沿一看，果真有人，湛剑庄一行人正在里面坐着。

燕云凤发觉动静，到门边一看，原是班瑶，放下心来，并呼她进来。班瑶跳下墙，进入屋内，只见燕云凤与另一边的人一道品茶而那些人正是聂家庄的。

见班瑶来人，聂贤惊讶万分，甚至都忘了让燕云凤引见这些客套路数。红枫溃乱的那晚情形又尽涌入聂贤脑海，可是眼前的班瑶，似乎不太认得她。

“这位是聂家庄的副庄主——聂贤。”燕云凤介绍道。

“聂家庄？聂贤？”有些耳熟，班瑶回忆了一番，终想起来，“原来，原来……”忽然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她不好说这聂贤会不会把红枫之事算她头上，虽说当年柳啸鹤的死算自作自受，柳探峰与柳圆珠非她所害。

“原来是故人。”聂贤道，“请品茶吧。”她命人新倒了一盏茶，递给班瑶。班瑶接过，细细饮下。

此前，聂贤提议让湛剑庄收留的叶白露与孟文耀作挡箭牌，燕云凤不同意，就当燕云凤已把他二人当成自己人。但从未听说过湛剑庄也收留了班瑶，虽见她们相识，也不能将班瑶算作是湛剑庄的人，当年那晚，班瑶让聂贤给她柳啸鹤与钱浩、苍梧等人来往的书信，依信中谋划，班瑶本就是要被栽赃嫁祸的目标，因而她对苍梧理应仇恨不浅，拿她作刀似乎再合适不过。聂贤心下暗道：天助我也。

祁阳江家之内，花鹏鸿缩在客房榻上，江家夫人殷慈发了慈悲，给他请来大夫医治，只是大夫诊看之后，束手无策，直言让他们准备后事。

房内，余留墨玉照顾其父。墨玉正一勺一勺喂花鹏鸿吃肉粥，可花鹏鸿有些吞咽困难，吃下一口，流出半勺。墨玉给他擦去嘴边残食，花鹏鸿舌头发肿，说话有些吐字不清，“好鹅啊，老天眷顾，送来一过孝啊。”

墨玉能辨别出他究竟说的是什么，虽然他执意认他为子，但墨玉心中仍有芥蒂，喊不出“爹”这个称呼。

“幼粥哪里来的？也是殷司妹给的？她倒情深意浓。”

墨玉不说话，这碗肉粥并非殷夫人所赠，而是他向后厨求来的。他身上实在没什么钱，往后该怎么办，除了母亲留下的双鱼墨玉佩与巾子上一对银环，没什么好当钱用的。

“鹅啊，爹快不行了，你喊我一桑，也叫我也是个有后送宗的人了。”

墨玉不应声，花鹏鸿有些急了，“咳咳，你不论我，我好歹与你娘有情有义，你这副模样，叫你娘泉下有辞，那……咳咳咳……”

花鹏鸿咳嗽越来越剧烈，墨玉一边抚其背，一边冷冷说道：“既然与我娘亲有情有义，为何当初不明媒正娶？为何把她卖为家奴？”

“我那四……咳咳咳咳……四有苦衷，况且我啷她进了故宁之家，与我哥哥结成一家，也不算害了她，你置撒气！咳咳，至少让你姓了花。”

“谁稀得你花姓。”墨玉低声怨道。被花鹏鸿听了去，气极，吼他再去买只全鸡来。可墨玉看他吃肉粥都不方便，怎吃得下全鸡，况且他买鸡的钱从哪里来。“我没有银子。”墨玉回道。

“逆子！”花鹏鸿怒视墨玉，瞧见他脖子上一根红绳，叫他把红绳拽出来看看，是不是宝玉金饰。墨玉不从，谁知竟被花鹏鸿一把抓过。

墨玉心里怪道他为何还有力气，而红绳子下系着的双鱼墨玉佩已被花鹏鸿发现，“则个东西啊，卖掉，换鸡。”

“此玉是娘亲留与我的唯一遗物！”墨玉吼着把玉从花鹏鸿手中抢了回去。

“遗物咳咳，就四给你用的。这个玉，眼素眼素。哦，对，我与你娘定情后，我随手送她的。你该问我，我说该卖。快去！”

“凭什么断定是你送的！”墨玉质疑道。

“当然四喔。哦，你叫墨玉，也是出于则个。若非我送玉，加上你娘的情意，也不会给你起名墨玉。”说完，花鹏鸿得意至极，催促墨玉尽快出门当钱。可是他没料到，也不肯去多想，墨玉会就此厌恶这个乳名，他看着花鹏鸿的嘴脸，甚至厌恶现在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