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缓缓续了杯酒,稍失了几分滋味,饮过之后又是温静一笑:“得一知己,虽有遗憾也不虚此行,容庆兄一番话商允感激在心。”
容庆便也豪爽,那我二人就一同等。
商允随意举杯。
……
今日本是除夕,玩得熟络之后,成儿就带卿予到房间看剑谱。“这是娘亲留下的,爹爹常说娘亲是三脚猫功夫。”
卿予便又想起商允,“也有人说我是三脚猫功夫。”
“姐姐可不可以教我里面的剑法,我想练给爹爹看。”成儿见过她的功夫,对此深信不疑。
卿予面有难色,江湖规矩偷看别派绝学是大禁忌,四海阁虽没落了,但爹爹自幼的教诲还是谨记在心。“好是好,但是家传剑法外人看了始终不好……”
眼见小鬼垂头丧气,卿予的江湖气概又卷土重来。“不过你放心,姐姐不偷学,姐姐的功夫本来就更好一些。”此话不假,一般门派的典藏又哪里及得过四海阁!
小鬼就是点头,欢欢喜喜将剑谱教到卿予手上。
卿予随手翻了几页脸色便没有缓过来,从开始的随意立着,到寻了椅子坐下来细细看来。
“姐姐是不会吗?”小鬼也趴在椅子上疑惑看她。
卿予合上剑谱,敛了情绪轻声问起:“小鬼,你娘亲姓什么?”
“姓成,爹爹才给我取名叫成儿。”
半晌,卿予眼中泛起些许泪光:“成儿,你娘亲过世多久了?”
小鬼从椅子上坐起,莫名看她:“娘亲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我今年十岁。”
卿予再没忍住,上前拥他在怀中,眼底却是几分暖色。“从今日起,我来教成儿练剑谱里的功夫。”
“真的?”终究是孩童心性,先前的疑惑隐在笑声中,迫不及待拖了卿予出到院子中。
卿予掏出那把油纸伞缓缓撑开,蹲下放在小鬼面前:“成儿,这本虽然是剑谱,却是借由剑谱描绘的别的功夫,用伞。”
“伞?”成儿就呆住,用剑多威风突然变做用伞,嘴角便嘟哝起来:“姐姐,你是不是不会懵我?”
卿予笑着摸摸他的头:“成儿,用伞可不比用剑差,你在一边先看。”言罢起身,力道稍使托起伞柄旋转,伞面随意打开便是一副绝美画卷。伞沿气息行云流水,踮脚而起,还未触及树干,便袭下漫天落叶。
成儿吃惊拾起一片,叶子从中劈开些许,又拾起几片,都是如此。成儿见过用剑的高手,办到此种程度定是要大费周折,不似眼前姐姐这般轻松。卿予未停,掀起的伞风将落叶重新吹起,好似叶柱一般旋转了良久,才散去。
成儿啧啧感叹,卿予才收了伞:“成儿,你娘亲也会,姐姐教你好不好?”
“好。”成儿欢喜应声。
卿予宽慰一笑,师门之中爹爹同辈六人。爹爹排第四,卓文第六,第五便是成茵,她幼时最喜欢的五姑姑。
成儿是五姑姑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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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在外自然比不得晋州舒坦,好在有顾言这样下得厨房的模范侍卫,一顿年夜饭还算丰盛。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商允也喝得不少,美其名曰一年一次莫要扫了兴致,顾言和阿篮随声附和。
卿予果断一人赏了一计眼刀。
阿篮识趣低头扒饭,顾言配合着大碗喝汤,商允忍俊不禁唯有牵袖给她夹菜。
苑外偶有烟火绽开,卿予不时望望屋外,有些心不在焉。商允会错意,想起她备了许多烟花在苑中,也让顾言和阿篮去放。
卿予拦住,抿嘴笑道再等些时候,约了小鬼一起来看放烟花。
商允手中一滞,“是日日在西郊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小鬼?”
卿予点头,眼中秋水潋滟,似是几许期待。商允脸色就有不虞,片刻嘟囔道:“今日是除夕,他家人放心让他出来?”其实是不满,当年他还是个小鬼,她就是如此处处着想他,他不喜欢她再这般照顾旁人。
“该是可以的吧,他自己说的能来,再等等不急。”认出五姑姑的孩子,卿予今日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我现在就想看,快去放。”语气不善,顾言和阿篮立刻出了门,卿予莫名奇妙瞥他一眼,嘴边清浅笑意:“若是商允想看,早说好了。”
商允瞬时舒坦了许多,便连杯中都多了几分浓郁滋味。
等到那个小鬼来的时候,也觉得不是原先心中想象得那么讨厌。小鬼多打量他几眼,便扯着卿予问道:“这就是你天天看的那个大哥哥?”
卿予笑眼盈盈点头。
“何时在看我?”商允有几分醉意。
成儿就笑:“院中有个大树,姐姐每日都会坐在树上看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