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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22)

那女人唯唯诺诺,看着可怜得很。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照常放学回家。手还没摁响门铃,就听见里头陆雅和余曾在吵架。他们最近很容易就吵起来,陆雅动不动就说离婚,有一次余曾声音也吼高了,她差点吓到。

余声一点都受不了那种日子。

那晚她实在不想进门,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到了火车站。她是想坐车去找外婆的,可是到地方才发现兜里没什么钱,售票厅遇见了说去小凉庄的人她整个人好像都活了过来。

男人打女人的动作终于暂停了。

“怎么站这儿?”梁叙问。

他忽然出现在身边,余声吓了一跳。回头去看那个被打的女人,正一言不发的拾起地上的菜,她眼神直直的蹬着边上那个光裸着上身的肥胖男人。

她嘴里咕哝了几个字儿,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他探头。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样坏。”

梁叙:“……”

她说那句话没过什么脑子,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男生的表情有点怪。余声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提了提袋子眼睛配合的弯了下。

“我先走了。”她说。

梁叙眯着眼看她走远,才慢慢笑着往回走。后来的一段时间梁雨继续跟着余声学画,俩人偶尔也会去学校找他,不过待一会儿就走了。

八月的某个下午,他在地下室练琴。

陈皮从家里过来,刚进门就喝了一大瓶水。外头的天实在闷热,自那夜暴风雨过后小凉庄已经有些日子没下雨了。负一层几乎都在地下,比起外头自然凉快许多。

“还是这里舒服。”陈皮说。

梁叙戴着耳机低声轻哼,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陈皮一头栽进沙发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脱了一只鞋差点扔到梁叙的吉他上。

“你他妈有病呢吧?”梁叙拧眉。

“有啊。”陈皮却嘿嘿一笑,“无聊晚期患者。”

“没事儿找李谓去。”梁叙一脚将他的鞋踢到门口,又低下头,“我没功夫治你。”

陈皮看着自己可怜的鞋,唉声叹气的站起来。男生耷拉着肩膀用一只脚跳向门口踢踏上鞋,无奈的看了梁叙一眼也不再打扰他创作然后出门了。

一分钟后,门又被推开了。

梁叙停止弹唱,不耐烦的看了眼门口。他以为又是陈皮,嘴里‘操’了声。就在那门慢慢被推开的时候,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你他妈——”他硬生生卡住了话。

余声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我说陈皮呢。”他解释完立刻拐了话,“你怎么来了?”

“我去长土坡转转,顺道就过来了。”余声关上门走了进来,向四周扫了一圈,“你在忙吗?”

梁叙将吉他搁一边,淡淡道:“闲着呢。”

她‘哦’了声,梁叙不知怎么嘴角扯了下。这些天不怎么常见她,一个原因是沈秀摊子忙起来了,另一个是他最近在准备下个月H&B唱片公司征集demo的一个比赛。

“你一个人上的坡?”他一面问一面从裤兜摸出根烟。

余声点着头目光落在他的吉他上。

“以后别自己过去。”梁叙将烟咬在嘴里,“那边玉米长得比你还高,万一冒出个什么人来你跑都跑不掉。”

余声‘嗯’了下:“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梁叙咬着烟笑了声。

余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特别专注的在思考他的问题。梁叙见状也不逗她了,低下头打开火机点烟,目光瞥到她的眉头轻轻蹙起。

他舌头在嘴里搅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点着。

余声在他丢下烟的同时问:“为什么男生都喜欢抽烟?”

“那为什么女生喜欢高跟鞋?”他反问。

余声认真的摇头:“我不喜欢。”

“不是你不喜欢。”梁叙看着她的眸子一深,余光扫了眼她的胸,“是你还小。”

余声垂下眼睛好像陷入了沉思,梁叙笑了下。

后来她要离开梁叙也跟着回去了,回镇上的那条路四下无人。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头,看着视线前方傍晚下的夕阳慢慢落下山头。

“你还不会骑车过几天开学了怎么办?”他问。

一个暑假完全有时间学会,是她一直往后推就到了现在。前几天外婆又说给她买个自行车来着,余声想到这儿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刹住。

“不就学个车。”梁叙正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至于愁成这样?”

余声咬着嘴巴没说话。

“要不要我帮忙。”梁叙笑,“给你个友情价。”

“……”余声淡淡的翻了个眼,“我有人教。”

大概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外公提了辆漂亮崭新的橘黄色自行车回来。她当时坐在院子里,一路半走半滑将车推到了和方杨事先约好的长土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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