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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归来(16)

“买朵花戴吧,刚摘的新鲜的牡丹花,正好配姑娘花容月貌。”

原来是个卖花大娘上来叫卖,雁初定了神,见那花确实新鲜,不由称赞两句,顺手接过来让红叶付钱。

卖花大娘喜得道谢,又指着花道:“姑娘仔细看就知道,我家的花和别家的可不一样。”

雁初看看当中那朵白牡丹,笑着点头。

待卖花大娘走开,红叶撇嘴道:“这些人最会自夸,姑娘又不戴它,买来做什么?”

雁初边走边把玩那朵白牡丹,很快失去兴趣,漫不经心地撕扯着花瓣玩耍:“都是小本经营,她们维系生计也不容易,能买就买些吧,反正又不是咱自己的钱。”

红叶笑道:“姑娘就是嘴巴厉害,心肠其实好着呢。”

“改日罚你板子,你就知道好不好。”雁初口里骂着,眼底却生起了笑意。

手中那片花瓣很特别,背面竟刻了个细若蚊足的字:计。

萧齐治下严厉,定王府的侍卫们平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又怎会私下议论,还泄露了这等重要消息?借花传信,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相助,提醒她不要中计。

猜测得以确认,雁初飞快揉碎手中花瓣,道:“我累了,回去吧。”

远处,两名侍卫模样的人互视一眼,闪入街角。

王府前厅内,萧齐正对几名管事吩咐着什么,昨夜那场误会表面上并没造成多大影响,也没见琉羽哭闹,想是他安抚过了。

雁初神色如常,上前道:“明日我要回一趟永恒之间,定王不必派人跟随了。”

目送她出门,萧齐沉默半日,叫进一名侍卫吩咐:“传我之令,不得伤人。”

第二日是饲花的日子,雁初被接回永恒之间,雪洞中,西聆君负手立于冰台前,身上换了白袍,几乎与周围的寒冰冻雪融为一体,若非那长长黑发,雁初险些没发现他。

“来了。”他转过身。

因是冰国体质,脸色唇色都过分白了些,偏偏又分外和谐好看。

触及那目光,雁初连忙垂了眼帘:“西聆君怎会在这里?”

西聆君道:“看花,竟然遇见你了,巧得很。”

挑在这个时候看花,将明摆着的事实说成巧合,还面不改色,雁初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惟有沉默。

西聆君围着石台踱了几圈,单手抓了把雪慢慢地撒入盆内。

许久,他才又开口:“你这么怕我,倒也难得。”

雁初手心已沁出了汗,听不出他是不满还是什么,只好规规矩矩地答道:“皇者之威,雁初惶恐。”

对于皇者二字,西聆君没有异议:“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皇者?”

这个问题很敏感,传说中视人命如蝼蚁主宰五灵界的近似于暴君的皇者,应该是多数人对他的印象,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此,这么问定然是有心的。雁初想了想,谨慎地答道:“尊皇一统五灵界,成千秋霸业,开百年盛世,功昭日月,天下人莫不敬仰……”

他不予置评,继续往花盆里撒雪:“这是令你敬仰的,说让你害怕的。”

雁初答得委婉含蓄:“身为皇者,自是无心无情。”

“无心无情。”西聆君跟着念了遍。

这样评价救命恩人,雁初也十分忐忑,垂首不敢作声。

半晌,他“嗯”了声,唤道:“过来吧。”

雁初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石台旁,见玉盆中的花苞并无太大变化,她有心缓和气氛,于是问道:“西聆君是想借了因果穿越轮回之门?”

西聆君道:“不是。”

答案无疑令人意外,雁初不好继续这话题,转向旁边那盆断折的残花:“花未结果,折去有何用处?”

“服食花瓣,前事尽忘。”

这么说,折花之人只是想借它忘记前事?雁初惊讶之余也没再多问,永恒之间弟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又怎会轻易让自己问出答案。

眼看着她划破手腕给花喂过血,西聆君道:“此地极寒,于你伤势不利,出去吧。”

雁初答应,跟着他出洞,顺栈道走回弈崖之上。

西聆君并未立即离去,回身看着她道:“当年你身上有一块火焰石,我曾命人替你收起,如今该原物奉还了。”

白衣使者等候在此,闻言双手奉上一块赤色晶石,看样子是早已准备好的。

雁初原本正打算询问此事,见状连忙道谢接过。

赤石依旧灼手,烫得心头跟着一颤,当年越将军好不容易寻到它,让爱女随身佩带,以减轻心疾发作时的痛苦,却隐瞒了她身中冰解术的事实。

等到白衣使者带着她一道消失,紫衣女子坐着轮椅缓缓上了弈崖,低声质问:“你救了她,还将她藏在永恒之间百年?”

“我自有道理。”西聆君亦不多看她,走下弈崖。

御花园中凉亭内,帝妃二人赏花取乐,很快有侍者走来,焰皇起身到亭边听过禀报,示意他退下。

影妃忙问:“她中计了?”

焰皇道:“她没有去沃谷等卢山迟,看来是真的回了永恒之间。”

“不可能,”影妃怀疑,“莫非让她看出破绽了?”

“爱妃妙计,岂会有破绽,”焰皇笑了声道,“是有人泄密与她。”

“泄密?”影妃吃惊,“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传递消息的手段倒高明,可惜人已自尽了,幕后主使尚且未知,”焰皇随手拥住她的肩,“或许是南王,宫里有他的眼线。”

“南王自然可能,”影妃顿了顿,柔声道,“但臣妾听说萧齐很宠她,连新夫人都给比下去了,美色当前,萧齐未必把持得住,或许……故意网开一面?”

焰皇不置可否:“卢山迟那老家伙冥顽不灵,早就不该留着他。”

影妃想了想道:“萧齐不会答应吧,盯着卢山迟的人太多,当初也是他带头,借他的威望,越军九部才顺利归附萧齐,如今萧齐仍未能完全掌控越军,除非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对他下手。”

焰皇“嗯”了声道:“那个雁初来自永恒之间无疑,若她果真不是定王妃,倒可以笼络,放在萧齐身边当个棋子。”

影妃脸色不好了:“她是南王的人,陛下不可轻信。”

“南王能收买她,朕自然也能,”焰皇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朕知道她曾得罪过你,朕与你赔个不是。”

不待影妃开口,他又笑道:“放心,这盘棋还没下完呢,朕也不会轻易就信了她。”

“陛下的意思……”影妃不解。

“她有帮手,朕不会将计就计?”焰皇挑眉,制止她继续追问,“爱妃说得对,美色当前,何止萧齐,连朕也会把持不住。”

瓜果碟子被长袖扫落于地,影妃娇笑,任他推倒在石桌上。

再过几日是宫中一位老太妃的寿辰,焰皇仁孝,朝起按礼亲自过去拜寿,又命皇后大设寿宴,萧齐与琉羽自然要进宫,雁初本欲图个清静,没打算去,无奈前来传令的侍者居然特地提到她,称是皇后懿旨,希望她能进宫献舞祝寿,以全焰皇孝心,碍于永恒之间弟子的身份,话很客气,半是邀请,雁初略作考虑也就答应了。

宴上献舞极成功,老太妃很喜欢,当场赏了几件金珠首饰,很快皇后与几位娘娘那边也有丰厚的赏赐下来。

花间,南王笑道:“焰国第一舞姬又大显身手了。”

雁初道:“殿下过奖。”

南王道:“舞虽好,却不是为本王而献,不看亦无可惜。”

雁初道:“殿下现身此地也不会是为了我,听说五色地乡来使已进京。”见南王神情不改,她方才接着说道:“他们新皇刚登基不久,派使者前来也在情理之中,可知新皇与前皇有所不同。”

“非也,”南王道,“此番遣使者前来,乃是相王授意。”

雁初看着他半晌,忽然低笑道:“听说……这位相王不输殿下呢。”

五色地乡与焰国不相邻,两边素无太多往来,但这丝毫不妨碍消息的传播,那相王是地国先皇第四子,极富才干,屡立战功,地皇碍于祖制才传位长子,好在新皇虽懦弱无为,对这位功高盖主的兄弟却还友爱,这点倒不似焰皇,因此相王权势再大,也低头臣服效忠,至于是真的甘愿还是碍于名声的无奈之举,外人就不知道了。

南王斜眸瞟她。

雁初识趣了闭了嘴,正要告退,忽然花丛外传来说话声,透过枝叶看,说话的两名侍者很面熟,都是平日跟在萧齐身边伺候的。

“卢山老将军派人送信来了,给王上的,还有一封给雁初姑娘,你去叫雁初姑娘出来吧。”

“不必了,先呈与王上过目。”

“可他说老将军亲口吩咐过,务必要交到雁初姑娘手上。”

“你先让他在廊外等着,就说寻不到雁初姑娘,我去报与王上,不得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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