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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新娘(58)

白晓碧闻讯吃了一惊,隐约已猜到那九上爷是谁,偏又不敢确认,而且越想越糊涂。

他不是十王爷么,怎的变成了九王爷?

再看叶夜心,平静得无任何反应,依旧笑如春风。

灯光下,他独自坐在房间椅子上,左手拿着粒黑色药丸,白晓碧进门便见到这情景,不由得吃惊,“你…… 叶公子怎的吃药?”

叶夜心眼睛也不抬,“吃药很奇怪?”

吃药当然不奇怪,可白晓碧反而更惊讶,“你病了?”

叶夜心不答,示意她取水。

白晓碧忙过去倒了水递给他,看他研开药丸服了,又默默地接了空杯放回桌上,几番欲言又止。

瞥见她这模样,叶夜心笑了,“想要问我病得如何,只管问就是,小丫头害羞什么?”

白晓碧尴尬地扬起脸,“我是想问叶公子怎的改了道,莫非我们不去京城了?”

叶夜心道:“你不是想见你师父么,现下他们在攻打殷城。”

白晓碧哦了一声。

叶夜心道:“还有事?”

白晓碧摇头,半晌才低声问:“叶公子病得严不严重?”

叶夜心道:“坏人自然是病得越重越好了。”

白晓碧道:“我不是这意思。”

叶夜心道:“你还希望我好不成?”

白晓碧斟酌道:“我自然希望叶公子无事,但叶公子若想拿我威胁师父,我宁可死了。”叶夜心微微低头,似有些疲倦,“若被我父王找到,你性命难保。那傅小姐生性嫉,上次便是她派人害你,你不记得了?”

想到那口傅小姐看白己的眼神,白晓碧当即明白过来,“叶公子留下我,是在保护我? ”

叶夜心道:“是利用。”

白晓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总骗我,我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叶夜心抬手,“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寒月底下,一道影子迅速掠来,忽然在半空折回,缓缓落于林间,须臾,又有道黑影紧随而来,毫无声息地,亦翩翩落下,

叶夜心披着厚厚的黑色披风,微笑着朝那背影拱手,“十王爷,还是九王爷?”

温海转身,“叶少主,还是郡王爷?”

叶夜心道:“随意便好。”

温海一笑,“你我算来原是堂兄弟,亦不必拘礼。”

叶夜心道:“我自幼便随师父在外学艺,未曾见过王兄真容,以致数次失礼,只是王兄深夜造访,竟不是来救人的,令我十分不解。;”

温海道:“堂弟有心拿她要挟我,又何必瞒着王叔行事,莫非堂弟与王叔父子果真如传言中那般?”

“能把挑拨的话说得这么好听,王兄是第一个。”叶夜心摇头笑,“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今日方知此言不假。敬太妃实在是当年宫里第一高明人,人人都当王兄已被太后烧死,连我也只能想到是逃出宫外藏匿民间。谁知王兄竟是藏在宫里,在太后眼皮底下安然过了十几年。太后只当出了恶气,却不料到头来是在为他人养儿子,亲儿子却被自己亲手设计害死。不知这出掉包计是如何设计的?”

温海道:“这不重要,她老人家对我多少有养育之恩,我总不能在她生前起事。”

叶夜心踱上前,“借刀杀人,害了她的儿子,还想抢她儿子的江山,也是为了报养育之恩?”

温海道:“若不是母妃巧设掉包计,我已死在她手上。”

叶夜心道:“利用正元会吸引我们注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收服了东南四郡。令舅死得糊涂,不知敬太妃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的亲兄弟被儿子害了,会作何想法?”

温海道:“我利用了正元会,他们也未尝不想利用我。以为通过区区堪舆之术就能逆转乾坤,妄图通过我插手朝政,所以自取其祸。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野心太大。”

“王兄费尽心机要坐上那个位置,果真是为了敬太妃?”

“那个位置人人都想坐。”

叶夜心点头,“王兄今夜前来,该不是与我闲话?”

“当然不是。”温海不慌不忙道,“晓碧在你手上,你不拿她威胁我,是因为知道没用,但王叔未必这么以为。你若将她交出去,必得王叔倚重,将来瞒着他办事,把握或许就更大了。”

叶夜心道:“是么?”

温海道:“王叔现拥兵二十万 远胜于我,谁知如今我们竟能相持不下,比先前想的要容易得多,不知是何缘故?”

叶夜心微笑,“恕我愚钝。”

温海看着他半晌,忽然转了话题,“看来我探听的消息有误,堂弟与王叔原是亲父子,怎会互相猜忌,必是他们凭空捏造。”

叶夜心额首,“那是自然。”

温海道:“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告诉堂弟几句话。”

叶夜心道:“王兄请讲。”

温海微微一笑,缓缓道:“第一句,本王必胜;第二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渔翁,如今皇兄、四王兄、十王弟都不在,唯有本王才能名正言顺地坐那个位置。”

“不论为父王,还是为我自己,我都应该先除去你。”''叶夜心笑着摇头,转身便走

温海道:“我还有儿句话。”

叶夜心停住脚步。

“堂弟自幼跟随天心帮帮主学习堪舆之术,却一心想做逆天之事,岂非糊涂?”温海悠然道,“本王此来,其实是想讨个情面,她命中注定的人不是你,你离她太近,就不怕惹祸上身?堂弟若不想她死,不如高抬贵手早些放她回来。”

叶夜心道:“既然注定不是我,我却不至于笨到送她去助别人。”

温海道:“被王叔知道,她性命难保,到时你也护不了她。三日后我会派人到这里来接。”

叶夜心笑了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这次受伤,白晓碧到底年轻,伤口虽有点深,但调养有方,再辅以生肌良药,几个月下来已经全好了,只不过手臂上仍是留了道明妓的淡红色的疤痕。

叶夜心叹气,“谁叫你多事的,这可好不了了。”

白晓碧拉下袖子,毫不在意,“将来它自己会好的。是我当时糊涂,忘记你本事高明,自讨苦吃,害你也跟着着急。”

叶夜心不语。

白晓碧问:“叶公子最近在做什么,很忙?“

叶夜心不答反问,“想不想回去找你师父?”

白晓碧道:“不想。”

叶? 夜心有些意外,“不想?”

白晓碧道:“叶公子会杀他。”

叶夜心笑起来,“我是想杀他,可惜如今已没那么容易了。”

白晓碧道:“你想让我引他出来?”

叶夜心道:“他便是那辰时生人,还有意带你出来行走,让我们盯上你。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当真相信他?”

白晓碧道:“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你倒是护他护得紧,果然是命里注定。”叶夜心也没生气,随手搁下药膏,“他今晚会派人来接你”

白晓碧愣住。

叶夜心起身出门,“你收拾一下,会有人送你过去。”

白晓碧叫住他,“叶公子不用我要挟他?”

他回身笑看她,“有用的话,我自然会那么做。“

漆黑的眼睛一如往常那般温柔,没有半点变化,白晓碧不知为何竟气闷得很,好容易才低头忍住,“你既知道我的命格,那我跟着他说不定会坏你们的事,还要放我回去?”

叶夜心道:“当然是别有居心了。”

这话原本只是逗她,白晓碧却觉得被他讽刺了,满腔火气随之消失,半晌才低声道:“你……一定要参与那些事?”

没有人回答.抬头看时,门口早就不见人了。

他会放她回去,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白晓碧一时竟难以接受,看看全身上下,连衣裳都是他给的,还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于是她坐在床上发了半日呆,想做点什么,或者是想说点什么,却再也没见他来,其实纵然他来了,有些话也是说不出口的。

选择一个,就意味着要站在另一个的对面,失败者的下场如何,眼前已经有例子,他是郡王,是吴王的儿子,注定与温海势不两立。

谁会赢?

出生在小县里的寻常女孩子,一心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做梦也没想过会卷人这些阴谋,想要避开,却避无可避。

有人敲门,“白姑娘准备好了?”

白晓碧茫然应下,起身出门。

那人恭敬有礼,“少主让我送姑娘走。”

白晓碧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叶公子人呢?”

那人道:“在房里。”

忽然想要说点什么,尽管那样做太不自量力,白晓碧走了几步,停住,“你等等,我去与他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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