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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散尽还复来(24)

“拿去拿去!”金还来咬牙挥手,让那老家伙笑话吧。

邱灵灵这才又笑了:“你真好!”

这句“你真好”让金还来心情愉快不少,然而它的真正含义,直到第二日与教中的美男玉护法华云峰议事时,才彻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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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令牌?”诧异。

华云峰愣了愣:“教主昨日不是将属下的令牌取走了么?”

金还来皱眉:“几时的事?”

华云峰心中一冷,据实回答:“大约是昨日申时初。”

金还来沉吟:“你的意思,昨日申时,有人来找你要走了玉字令牌?”

华云峰硬着头皮承认:“正是。”

果然,金还来淡淡道:“你如何肯定,那就是本座?”

“这……”华云峰开始冒冷汗了,虽说他也曾怀疑过,私下观察教主多日,实在难以将他与那娇滴滴的小姑娘联系起来,早就丢开了,但时近两年,昨日那小姑娘突然跑来找自己要玉字令牌,当初在金园亲眼见过她,而且并未听说教主有妻室,何况她手上还有教主亲临的信物,他也就完全认定那是教主,如今看来,竟是大大的不对劲!

金还来冷笑:“哦,有人问你要令牌,你就给他,那这个护法的位置,你是不是也可以给别人做?”

华云峰不敢言语。

其实这个美男护法的作风,金还来大致还是了解的,此人除了喜欢拈花惹草,外表轻浮点,办事素来都谨慎得很,发生这样的事,其中必有缘故。

他寻思片刻,问:“你可记得是个什么人?”

华云峰逐渐镇定下来,居然不回答,反抬眼看着他,神色古怪:“属下斗胆,敢问教主的千手令可还在身上?”

金还来头大了,微笑:“你的意思,要查验本座的令牌?”

华云峰忙垂首:“属下不敢,实在是昨日,有个穿着黑衣裳的姑娘来找属下要玉字令牌,只因她持有教主的千手令,所以属下以为……以为是教主派她来的。”

以为是我吧!金还来顿时大悟,气得无力地摆手:“是本座忘了,你且下去,改日便叫她还你。”

华云峰松了口气,退下,俊脸上犹带着许多疑虑之色,昨天的事也能忘,教主记性也太差了点吧?

原以为老家伙又是派她来偷千手令,想不到真正目标竟是玉字令牌,华云峰武功极好,从他手上偷东西谈何容易,怪不得小丫头一开始就打千手令的主意!金还来“忽”地站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害本座在手下面前出丑,今日不拿你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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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出来!”找到那间石屋,他一脚踹开门。

房间没人。

“大徒弟怎的有空跑这儿来?”背后传来金越的声音,带着许多戏谑。

金还来没好气:“你小徒弟呢?”

“她怕你生气,不敢见你啊。”

这话听着不对劲,金还来愣了片刻,倏地转过身,哪有什么金越,只见一个小人儿坐在大树顶上,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笑,不是小丫头是谁!

想不到她成日研习易容术,学人说话也惟妙惟肖,金还来哭笑不得,好容易才板起脸,吼:“你给我下来!”

邱灵灵眨眼,晃着双脚:“来呀来呀,上来晒太阳!”

金还来二话不说,飞身而起,见他要来抓人,邱灵灵慌忙闪避,想要溜走,可惜才逃出不过五丈,就被他拿住了,拎到地上。

“敢骗我?”

“没有啦,”邱灵灵自知理亏,反抱住他的腰,“你别生气,师父说我若拿不回那个美貌玉护法的令牌,就不许我吃饭,又不让告诉你,玉护法武功那么厉害,我只好借你的令牌啊。”说完又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嘻嘻笑:“反正你也会帮我的。”接着补了句:“不许告诉师父!”

见她这样,金还来只剩了瞪眼:“我的令牌?”

邱灵灵忙取出来给他。

金还来接过:“玉字令牌呢?”

“在师父那儿,过两天我就拿去还他,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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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径。

“我最近有点忙,帮江小湖处理事情,你听话些,没师父的吩咐不许出谷。”

“小湖大哥?”邱灵灵想起这个人,高兴,央求他,“你跟师父说说,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切,你两个还真有默契,金还来瞪她一眼,江小湖的确不错,但小丫头若真嫁给他……至少现在金还来感觉很不爽,回答干脆:“不行。”

邱灵灵不乐意了:“我是你老婆,我要跟你走。”

瞧瞧这种小孩子脾气,会做老婆?金还来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很是苦恼:“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老婆!”

“我就是你老婆啊。”

“你知道什么叫老婆?”

“我知道。”

金还来差点晕过去,神色古怪:“你知道?”

“是啊,”邱灵灵认真地点头,“老婆就是你的妻子,一辈子都陪着你,不论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永远不分开。”

“谁告诉你的?”

“师父啊。”

金还来无语,老家伙,你这是教的什么徒弟?

“他还说了什么?”

“说故事,我给你讲个故事,”邱灵灵来了兴趣,往旁边大石头上坐下,“从前,有一对夫妻去关外沙漠,不小心迷了路,没有东西吃,也没有水,眼看妻子就要死了,那个丈夫舍不得她死,就……”声音渐渐小了,她停了停,垂下眼帘:“就拿刀割破了手,让她喝自己的血。”

这是个古老的、在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故事,结果当然是丈夫死了,妻子却活下来被人救了。对于那些花前月下、憧憬爱情的少年男女们来说,这类故事是多么的美好,令人向往,催人泪下。

只可惜,金还来已过了那个可爱的阶段,所以见她这副伤心的模样儿,只觉得好笑又好气,女人就是女人,一个故事就能听成这副模样,笨蛋,你当真有这种事呢,说不定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个人就把你丢一边不管了。

邱灵灵默然半日,突然抬头望着他:“你会那样救我吗?”

金还来烦:“无聊!”

邱灵灵不依,起身拉他:“你会不会啊?”

金还来看着她,挑眉:“不会。”

小脸上神色有一刹那的失望,很快,她笑了:“你会的。”双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轻轻道:“因为我会救你。”

金还来全身一僵,低头,却看不见她的脸。

她说会用自己的命救他,这不是小丫头该说的话,这语气,这神态……小手在腰间,抱得那么紧,好象真的永远都不会放手,一种久违的亲近,近得可以听到那颗心的跳动,感觉很温暖,却又令他厌恶,与那句“永生不弃”一样。

金还来颇觉烦躁,粗暴地将她从身上拉开:“走走走,本教主用你救?这种荒唐事你也信,都是编来哄人的!”

“是真的。”背后传来金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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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邱灵灵高兴,不计较被推开的事。

金还来也有点诧异。

金越站在身后不远处,蓝衫,青灰色的长褂,多日不见,他似乎又老了些,只有腰板仍是挺直的,如同身旁枯直的老竹,脸上表情平和,锐气全无,就像个普通的暮年老人,在金还来的记忆中,几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原以为他又要嘲笑,哪知他只是看了二人两眼,淡淡道:“是真的,她真的那么做了。”

邱灵灵奇怪:“谁?”

“你师娘,”金越负手,目光飘忽,“当时我身受重伤,她真的那么做了。”

二人皆愣。

金越笑了笑,转身走了。

北易佳公子

窗上树荫重重,风吹影动。

悄悄的,窗前探来一颗脑袋,大大的眼睛朝房间里张望,见没人,她便放心地跳了进去,走到桌旁,从腰间取出一块羊脂白玉的令牌,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华某恭候已久,姑娘既来了,何不稍坐片刻?”背后响起笑声。

万万想不到会被当场拿住,她吃了一吓,本能地朝窗口掠去。

千手教玉护法本就以轻功高绝出名,又岂会任人从眼皮底下溜掉?刚刚到窗前,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右肩,力度拿捏得很巧妙,足够制止她逃走,却又很温柔,不至于伤到她。

紧接着,那手不知怎的一拉,她整个人就到了他怀中。

“在下等候多时,姑娘怎能急着走?”一支玉笛托起她的下巴。

左后上方,一张俊美的脸正朝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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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诧于他的武功,又见他一脸温柔并无恶意,邱灵灵也没那么害怕了,反冲他一笑,请求:“我已经把牌子还你啦,你放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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