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棋(77)

祁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这道伤口根本给他带不来一丝痛苦。

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慢慢滑落，在地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花。

祁玉抬眸，半面鬼的魂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半面鬼乍见面前之人，脸上的每一寸纹理都刻满了惊惧，坐倒在地，然后又忙后退了两步。

祁玉把箭簇随手一扔，手上起了一层白雾，不多时伤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怕我？”祁玉看向他。

半面鬼仍在嘴硬：“我怕你？笑话！”

祁玉没有理会他这个答案：“你伪装得挺好，明明心里怕极了我和阿曜，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说你蠢？”

半面鬼哆嗦着，不敢回答他的话。

祁玉站起身，走到半面鬼旁边居高临下道：“你那么怕我，可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祁玉，”半面鬼开口了，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对凌九曜做过的事也没有印象？”

祁玉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低笑道：“你倒是说说，阿曜做过什么？”

半面鬼嗤笑一声：“看来你们两个现在都不如以前啊。”

祁玉说到底对他提的事情没有半分兴趣，见他打哑谜一般地抛出这些东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打量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

点点寒光开始出现在他的指环上，那是催命的征兆。

半面鬼脸色一变，赶在祁玉让他魂飞魄散前吼出了一句：“祁玉，你当初可是死在凌九曜手上的，现在居然还对他这么信任，不觉得可笑吗？！”

寒光又重新落入指环中，祁玉转身，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半面鬼，冷冷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半面鬼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明明他是害你性命的仇人，可你却将自己的一片真心给了他，我看真正蠢的人是你吧。”

祁玉闻言，一步一步地向半面鬼走了过来，腰上的金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诉说着它的主人现在并不美妙的心情。

半面鬼以为祁玉被他说动，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涵盖了半张脸：“怎么，你……呃啊！”

祁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嘲讽地笑道：“如此卑劣的把戏也敢来我面前卖弄？”

半面鬼瞪大双眼，明白祁玉是把他的话当作在挑拨离间。

“我没有……”

祁玉手上力道加大，冷笑道：“就算你没有说谎，那又如何呢？我的这条命，阿曜他想拿去便拿去，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他说完也不容半面鬼挣扎，直接把他掐了个魂飞魄散。

他站起身，掏出一条绢帕擦了擦手，然后面无表情道：“出来。”

门口晃过一道白光，小白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小白点头：“嗯。”

祁玉侧目，看着他笑了一声：“有什么想法？”

“一派胡言。”小白淡淡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接着道：“明明死的是凌九曜，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玉不禁莞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白看向他：“所以你问这个目的何在？从我这里求证吗？”

“可我突然有了个猜测。”祁玉把手中绢帕焚成灰烬，把目光放到了小白身上。

“你说。”

“我与阿曜都不认识这群人，但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识得我二人，你说会不会我们都忘了什么？”

“不可能，”小白否定道，“凌九曜飞升的时候你刚诞生没多久，你与他相识到他魂飞魄散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和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儿来的被遗忘的记忆？”

“那如果是在他飞升之前呢？”

小白闻言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凌九曜飞升前哪儿来的你？你怕不是固执己见有些过头了。”

祁玉取下指环，放在手里把玩，手指上的封印也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所以你我二人，都找不出来这段记忆？”

“我是找不出来。”小白翻了个白眼。

祁玉笑道：“可现在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我和阿曜都丢失了一段记忆，然后阿曜在此基础上，又忘记了他飞升后一直到他魂飞魄散的经历。”

“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小白没好气道，“你和凌九曜根本就没有额外的故事。”

祁玉望向他：“万一你也不知道呢？”

小白一噎。

祁玉收回目光，任由他自己思考。

半晌，小白悠悠道：“所以你觉得，凌九曜曾经要过你性命这件事，是真是假？”

“管他是真是假，”祁玉把指环重新戴了回去，遮住手指上的一圈黑色符咒，“你觉得我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