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璟妩淡淡的道:“陆英娘的儿子在府中丢了, 有可能藏在府里, 不仅二婶的院子在搜, 其他院子也在搜。”
崔文锦看了眼行色匆匆的下人,却依旧不满:“若你事先与我说便罢了,可也没提前与我说,你这显然是没把我当回事!”
“二婶,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谢玦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听到这话,崔文锦面色一变。
二人纷纷转身看向一身云峰色衣袍的谢玦。
谢玦面色冷清地暼了一眼崔文锦。做游魂那几年,崔文锦所做之事他瞧得一清二楚。
百般针对妻子,唆使纵容女儿侮辱挤对妻子。也暗中帮扶着英娘,让英娘给妻子添堵。
而后更过分的是被查出他在世时,给妻子下了避孕之药,致使他们夫妻二人两年都没怀上孩子。
一桩一件,谢玦无法再给她半分好脸色,只等她再犯错,或是寻个由头把他们二房分出府去。
崔文锦对上侄子那黑沉沉的目光,背脊有些发凉。
不知怎的,侄子还未去蛮州之时,侄子虽然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人背脊发凉,汗毛直竖,心生惧意。
那句“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听得崔文锦心里发堵,嘴上嘟囔道:“我好歹也是长辈,你怎能如此说长辈?”
“长辈?”谢玦冷笑一声,走近后暼了她一眼:“我眼里并没有心肠歹毒,谋害晚辈的长辈。”
崔文锦脸色大变:“玦哥儿!谋害可是大罪,你就是再讨厌二婶,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翁璟妩心下惊诧地看向谢玦。
她还以为这一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会揭过去上辈子的事情,不承想他会对崔文锦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心底略感欣慰。
谢玦眉眼一沉,眼神锐利,声音极低:“崔氏,你敢保证,阿妩怀澜哥儿的时候,没动过阴毒的心思?”
崔文锦语塞,不禁看向翁璟妩,这事肯定是她告诉侄子的!
谢玦见崔文锦看向自己的妻子,步子微动,挡住了她的视线,眉梢一抬,眼神冷却。
他继而声沉沉的道:“我容不得任何人欺辱我妻儿,若要动什么心思,先想想你且能不能承受得了后果。”
谢玦的气场过于慑人,比他父亲在世时的气场还要大,让崔文锦连大气都不大敢喘,她梗着脖子,一句话都没能怼出来。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找到了,找到了”的声音,夫妻二人都没有空闲再理会崔文锦,纷纷朝着声源处疾步而去。
发现孩子所在的地方,竟是清尘院的井中。
莫麟瘦小,所以被塞在木桶中,再被绳子固定的捆绑着,从而掉在了水井的半空中。只要绳子不断,他便不会掉入水井里边。
可水井冰冷,成人被掉一个晚上都冻得慌,更别说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把莫麟拉上来的时候,那孩子脸色苍白,浑身发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绳子解开,孩子的一双手都已被勒得又红又肿,手臂上的那一圈红肿的淤青,触目惊心。
把他口中的布团拿开的时候,他那被冻的发紫的嘴巴一张一合,抽抽噎噎的喊着:“阿爹……阿娘……”
看到这场面,翁璟妩双眼一酸,胸口闷闷的,就是喉间都梗得厉害,她蓦然转身就靠到了谢玦的肩上。
为人父母,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谢玦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赵府判看到孩子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孩子的状态,又憋了一口气。
这些贼寇真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赵府判来的时候,是带着大夫来的。所以把孩子拉上来后,下人立即抱入了屋中,把他身上已经半湿透的衣服给换了下来。
大夫让人准备热水和浓郁的姜汤。
约莫半刻后,姜汤和热水都快速送来了。
给孩子灌了姜汤,再让他泡入热水中,许久后,他那苍白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大夫把他从浴桶中抱起,擦干了身体,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后便抱到了床上。
莫麟似乎缓过了些许的精神来,睁开了眼睛,望着熟悉的地方,可却不见阿娘,也呜咽了起来。
大夫从屋中出去,随后翁璟妩与谢玦,还有赵府判入了屋中看他。
莫麟看到熟悉的人,眼泪哗啦啦的流,脸上全是泪痕。
他看向高大的谢玦,许是总是听到阿娘说这个叔叔是好人,会帮他救阿爹,所以他朝着谢玦哽咽的说道:“四、二叔抓了我,让、让阿娘放火……”
翁璟妩听得懂这话,而谢玦在蛮州生活了整整一年,又在蛮州打过两回仗,两回加起来几乎是一年时间了,自是能听得懂一些邕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