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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今天睡觉时隔了多少距离(58)

作者: 时三七 阅读记录

信者便有,不信者,只会认为这是他随意捏造拿来骗人的故事,说不定还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因为就连丁梧自己重生之后,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接受这个违背科学常理的现实。

丁梧又将头埋得深了些,在易宁看不见的地方,他苦笑了一声。

相信重生只是一个门槛,最重要的是,就算易宁信,他信自己不是冉以竟,是丁梧,是一个披着他人外壳的孤魂野鬼,是他某次工作时处处为难的小实习律师。

这才会更令他厌烦吧。

丁梧喜欢易宁,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爱他在某些时刻无意流露出来的脆弱,他也爱他清冷外表与醉酒娇憨的动人反差,他更爱他鼓起勇气做出的一步步改变。如果你见过酒渣色的云下蝴蝶颤翅一样的易宁,你一定会想把灿灿星河都捧给他。

可他也不爱他的莫名其妙,他的挑刺与不满,他在工作上的咄咄逼人。那段困难的时光不会消逝,不可以理所当然的随前世的丁梧而埋在地下。

他可以喜欢上一个人,但他不能忽视爱的人对自己的伤害,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尊重。

丁梧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矛盾的人,他喜欢上一个曾经对自己冷淡为难的人,他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能力去一直记住那些伤害,所以他只能隐藏在冉以竟的壳子下自欺欺人,佯装一切没有发生。

自欺欺人的日子很快乐,他仿佛真的成为了冉以竟,换了一个身份去爱他。

所以丁梧害怕去戳穿这层伪装,他也没有做足准备。

可丁梧忍不住,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易宁态度。

如果现在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那或许可以循序渐进,从最初开始。

要不,现在试一试?

他没有回头去看易宁,甚至手上还在打理一盆月季,只是轻飘飘地回易宁道:“没事,林叔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很喜欢花的老人。”

“不过他现在不在了,”丁梧动作不停,“易宁,你相信重生吗?”

易宁一愣,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显然没有预料到冉以竟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所以,你信吗?”

丁梧回头,很认真地看着易宁。

阳台上没有开灯,寒夜清冷的月光成为唯一的光源。

但丁梧的眼睛里盛了一弯月亮,像潮湿雨夜里黑暗山洞里温吞燃烧的火焰,纵使外有疾风骤雨,仍不失炽热的希望。

易宁垂眸,望进冉以竟的眼里。

直觉告诉他,这对于冉以竟和他来讲,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易宁不敢怠慢,只好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回答道:“信。”

易宁本是不信的,在他遇到丁梧和冉以竟前。

分别与两人重新相遇之后,他却突然开始思考,人到底会不会重生,而且不止一次,在不眠的夜晚,在逝去之人的坟前,在一些特殊的容易让人怅然的时间点。

可无论想过再多次,他都不信人会重生,因为这太过玄学,也太离谱。

但现在,眼前人的发问,似乎让他愈发觉得,重生是有可能的。

易宁在心里默默想,因为眼前人鼻梁上的红痣,更因眼前人似他的一举一动,还有那颗同样善良温柔的心。

丁梧重生成冉以竟,其实一开始易宁认为这就是一个捕风捉影的想法,所以他从不愿去细想,而且这对他人是不公平的,无论是丁梧还是冉以竟,无论他是否死去或活着,将谁当做谁的替身,都是极其不尊重对方的想法。

但易宁忍不住,他总是会在某个瞬间错将冉以竟当做丁梧,有的时候易宁会唾弃自己,但他无法做到不去靠近冉以竟,因为他真的有很多他向往的品质。

如果说丁梧主导了他少年乃至现在的所有美好的幻想,那冉以竟就是他未来所希望一直拥有的真实存在。

易宁也不敢回答太多,他只能看着冉以竟的眼睛,再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信。”

我真的愿意去信。

他信。

丁梧又重新低下头,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开始积蓄起浅浅的笑意。

他信,这也意味着,我们可以一步一步的来。

“嗯,”丁梧点点头,“我也信。”

他摆弄着手下的花,想着来年的时候这里是否会成为一个温暖的花房。

丁梧的爱消耗在许多美妙的事物上,他不断为此燃烧,并且乐此不疲,比如这一阳台未来时刻必会绽放的花束,一株株,一朵朵,都是丁梧送给易宁的,他自身独具、别处皆无的东西。

就像把戒指藏在玫瑰花苞里,当花盛开时,你会看到我的爱意。丁梧也是这样想的,他想易宁在某个日落跌进昭昭星野的傍晚,看到骤然与永恒的美丽,看到丁梧最珍贵,或者说,最隐晦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