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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101)

作者: 荔枝很甜 阅读记录

霍玦死了,宣平侯亲自从云阳送回的尸体,霍家痛失长子,最是痛苦的时候,那时他在做什么呢……总之与赵庸还不是狼狈为奸的关系,对他的动向并不清楚,但宦官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还是远赴云阳,若真是这样,先帝怎会不查?

不,也不是没可能,那条密道连他这个“干儿子”都瞒过去了,先帝又如何知道?

两人停了话,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稍后霍显回过神,“是为财?”

姬玉落道:“当夜那群黑衣人用乔夫人逼问乔正平,拿到了乔家三十多把钥匙,连带着底下密窖里的金条都搬空了,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霍显眼微眯了一下,“若是为钱,赵庸何必要亲自去?这笔钱用在哪里,怎么用的,都得查。”

但是怎么查又是个问题,因涉事之人除了赵庸,都被姬玉落杀干净了。

姬玉落似乎看出霍显眼里的意思,不禁拧住眉梢,掀了掀眸,“他们本就该死,既然知道凶手是谁,还有什么好查的?”

磨叽。

霍显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腹诽,抱手靠在床头,说:“你看到的只是部分,若是不查,那些漏网之鱼怎么清算?乔家上下为何而死,你就不想要讨一个公道?”

姬玉落扯了下唇,没说话。

当年两个年幼的孩子死里逃生去府衙报官,讨的不正是一个公道,公道二字对她来说实在是讽刺得厉害,而从霍显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可笑了。

这点自知之明霍显还是有的,是以也不再多言,道:“不早了,其余事明日再说,先睡吧。”

姬玉落情绪不高,心里还装着事儿,闻言冷淡应了声,便拉高了被褥躺下,对着幔帐顶端睁着眼,像在发呆。

促膝长谈一翻,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在床上,她也忘了床上只有一床被褥,霍显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才吹了烛火,掀开被褥另一端。

长夜归宁,窗外下起了淅淅小雨,雨声清澈,引人入眠,而到将至清晨时,这雨便有磅礴的趋势,电闪雷鸣,窗边骤亮。

霍显本就浅眠,当即便睁开眼,入目的是将亮不亮,还灰蒙蒙的天。

没有与人同衾的习惯,霍显抬手捏了捏鼻梁。

雷声轰鸣,难得的是身边向来反应灵敏的人竟然没有动静,他偏头去看,只能看到姬玉落背对着他的后脑勺,以及衣领下一截肌肤。他正收回视线,又停住,“姬玉落。”

没人应答。

霍显伸手去碰她的后脖颈,只觉指尖滚烫,像是碰到火炉一般。他当即坐起身,把人掰正了躺,伸手轻拍她的脸,“醒醒。”

“别吵。”女子皱着眉头,烦躁地撇开他的手,又背过身去。

霍显披衣下榻,推开门,本想吩咐南月请郎中来,不料门一开,就与一个侠女打扮的小丫头对了一眼,她抱着剑,圆溜溜地两眼看过来,一个劲儿越过他肩头往里看。

南月忙说:“这人是那个叫红霜的带来的,她非赖在这儿不走——主子适才要吩咐什么?”

霍显道:“她起了热,应该是风寒,去把郎中请来。”

南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她”是谁,朝露趁机挤了进去。

接连两日,先是在寒冬腊月穿着露脐的舞裙在风里跳了场舞,紧接着又为躲避萧元景在冷水的浴桶里泡了许久,随后又进了密道,难忍不适,回到府上两人还拆了房,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郎中把过脉,只说是风寒,不严重,开过药后南月将人送走了。

天已大亮,雨还没停。

霍显命丫鬟去煎了药,负手在床边看了会儿,那个叫朝露的小丫头在姬玉落脸上这蹭蹭那摸摸,满脸愁容,转头来瞪他一眼,又似乎有点怵他,扭回头说:“小姐怎么会生病呢,她除了受伤从不生病的!”

霍显把目光从姬玉落身上挪开,“你家小姐经常受伤吗?”

朝露哼了哼声,没答话。

南月隔着屏风来问:“主子,还去卫所吗?”

“去。”霍显看了眼屋里,丫鬟仆妇都在忙了,又瞥了眼姬玉落,才整装迈了出去。

-

七八年前朝廷里的事,篱阳可能比霍显更清楚。

承和帝把他一手推到赵庸身边,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什么都没留,只在锦衣卫给他留了个能用的篱阳。

听霍显问起当年事,时隔久远,篱阳思忖片刻才道:“皇——先帝想摆脱司礼监桎梏,一心寻机会想要废东厂,可苦于无果,他定是不知密道的事,否则早就查到镇国公头上了,先帝那时对镇国公还很是信任,甚至还想倚仗他推翻赵庸。”

话音落地,篱阳脸色倏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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